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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轻声呢喃。

苏景皓却并未回应。

他睡着了。在林默的怀里安稳的睡着了。

第64章 别让桐卓知道

八王爷意图欺君,幽禁于八王府内,待秋后三司会审。非诏不得见。其妻女子嗣贬为庶人,流放幽州,终身不得回京。

桐越身为眼卫,与八王爷里应外合传递消息屠杀同僚,以欺君之罪处斩。

眼卫统领桐卓用人不当识人不清,未能及时发现隐匿的叛乱下属。罚俸一年,杖一百。

冬季的空气格外清冷,哈出的一团团雾气在凌冽的空气中迅速结成冰晶。

一大早天青色初显,凌海便跪在了永夜宫之外。

林默和苏景皓刚起,推开门便发现他浑身僵硬,一头墨发和睫毛上都覆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双膝跪地,手掌俯撑在薄雪之上,已不知跪了多久。

林默眉头一蹙就想上前扶他起来,看了看身边的苏景皓,他还是忍住了,微微向左后方退了一步,把苏景皓让到了前面。

苏景皓着急上朝,眉头拧成了结,肃然道:“这是作甚?还有规矩吗?”

凌海额头触地,哀声道:“求主上开恩,桐卓身上还有伤,实在无法承受杖刑,求主上看在桐卓积年辛苦,一手建立眼卫队伍,忠心不二的份上,饶了他的杖刑吧。”

苏景皓眉头蹙得更紧,林默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走侧边蹲下,凑到凌海的耳边:“先让开,让主上先去上朝。”

凌海双眼隐隐蓄了一层泪,岿然不动,跪挡在门口。

林默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加重了语气:“别失了礼数!”又低声补了一句:“反倒害了桐卓。”

凌海一愣,浑身一震,立刻闪了身子侧开,跪在了侧方,让出门口的道来。

苏景皓重重哼了一声,领着元初大步流星往宣政殿去了。

林默叹了口气,转身回了永夜宫,取了棉垫子出来,蹲下身子强行抬起凌海的膝盖,把棉垫子放了下去,随即蹲在了他的身旁。

“你这是何苦呢。圣旨已下,你明知道不可违。”林默淡淡道。

凌海抬头,蓄了一眶的眼泪摇摇欲坠:“统领,桐卓他是无辜的。他住在宫外,不知道桐越这些事。”

“国有国法,下属犯了欺君之罪,做统领的没有一同赐死就已经是开恩了。罚俸和杖刑都只是小惩大诫,你应该有数。你不是第一天在宫里办差。”林默道。

“统领,桐卓身上还有伤,他经不住的,他真的经不住的。”凌海泣不成声,“我——我舍不得他再挨罚,我心疼。”

林默叹了一口气:“桐卓知道你出来吗?他怎么能放你这么胡闹?”

凌海摇了摇头,一串眼泪砸下来:“我在他的方子里加了安神的草药,他昏睡着。”

林默蹲在地上不说话,凌海伸手摇了摇他的膝盖哀求道:“统领,主上听你的,求你了,想想办法吧,一百杖真的会要了桐卓半条命,我不能看着他这么受苦,我——”

林默把自己温热的手覆盖在他的手上,以自己的温度缓缓温着他冻僵的手指,低声道:“事有可为有不可为,皇命不可违逆,即便是枕边人,也该知晓分寸。国法不可逆,你该知道轻重。”

凌海哭出声来:“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林默咬了咬嘴唇,似是下定决心一般,抬眸看着他:“凌海,你还记得上一次桐卓替你挨罚吗?”

凌海愣了一愣,微微点头。

“若是我先斩后奏,让你替了桐卓,你可愿意?”林默温声道。

凌海半分犹豫都没有,立刻道:“我愿意!只要能替,我愿意替他!”

“你先不用这么着急答复我,你好好想想,一百杖,不是玩笑。你若忍不下来,万一挨出了事,桐卓那里我如何交代?”林默道。

“我可以,我忍得下来,挨得住!”凌海反手捏住林默的手着急道,“就今日,桐卓还在昏睡着,下次我就没这么好溜出来了。”

林默拍了拍他微凉的手背:“好,那我就陪你违逆一次皇命,左右你们也是一家人,圣旨也未说不能替罚。”

“起来吧。”林默伸手搀他。

凌海犹豫了一下,皱着眉道:“主上未发话,我不能起。”

“膝盖不要了?这么冷的天。”林默眉头紧蹙,“这点主我还是能做的,别小看你统领。起来。”

林默用力拽了凌海起身,拍了拍他膝盖上的薄雪。湿冷的雪水已经浸透了他外袍的下摆和里裤,林默微微皱起眉头:“先去我房里,把衣服换了。”

凌海着急道:“不必了,我怕桐卓醒了四处找我,赶紧去吧。”

眼看他抬步就要匆匆过去,林默无奈,只能随着他过去了。

入了刑房,林默向行刑官拱手施了一礼:“桐卓负伤,一百杖由凌海自愿替罚。还请行刑官行个方便。”

行刑官皱紧了眉头,露出一脸为难来:“这——不合规矩啊!这可是圣旨赐罚。”

林默沉了声音:“皇上若追究责任,自有我来承担,你如实禀报便是。”

行刑官愣了一愣,随即无奈道:“那便如此吧。”

宽大的刑凳摆出来,砰的一声甩在他的面前,凌海心头一颤,随即双手微微颤抖解开了外袍,咬住牙扒着条凳,瑟瑟发抖闭上了眼睛。

他怕。他怕得很。

从未受过如此重的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清醒着挨过去。

可是他更怕再看到鲜血淋漓的桐卓躺在他的面前。那种心如刀绞的滋味,让他从心底颤抖不已。

林默蹲下来凑到他的耳边:“一百杖,不好挨,你想好了?”

凌海闭紧了眼睛,咬紧牙关点点头。

宽大的楠木杖兜着风破开空气,带出呼啸之音,一杖一杖重重拍下,凌海闷哼一声,浑身

僵着,死死咬住牙忍下了一波又一波的痛楚。

一百杖,不折不扣,凌海熬下来了。

刑罚结束,林默赶紧差人将他就近送到了暗卫所,传了御医过来看伤。

凌海已经痛到半昏半醒,整个下半身遍布杖痕,鲜血淋漓,林默将外袍轻轻覆盖在他的身上,鲜血迅速濡过外袍,洇出了一抹鲜红。

“凌海,你撑住,御医很快就到!”林默一声一声唤着他。

凌海从半昏半醒中挣扎过来,呼吸急促,声音断断续续:“别——别让桐卓知道——”

“好,我帮你瞒着。”林默鼻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凌波和凌酒刚出完任务,回到暗卫所便看到半身血肉模糊的凌海,便知他暗自替桐卓受了罚。

凌酒大惊,扑过去斥道:“凌海你是成个亲烧坏了脑子吗?这么重的罚你也敢扛!他桐卓不比你吃痛吗!”

凌海忍痛忍的满头大汗,意识飘忽,根本没力气和他顶嘴。

林默伸手制止了凌酒,微微摇了摇头:“让他歇歇。他难熬。”

正好御医提了药箱匆匆而来,看见这情形,立刻手脚麻利的给凌海清理了伤口敷了药。

凌酒忽然想起来:“桐卓呢?狗东西自己在家?让他的人给他挨罚?”

第65章 任凭主上发落

凌波蹙眉捏了捏凌酒的手低声道:“小声些,没看凌海疼的不行吗,别吵他。”

凌酒冷哼一声,甩开凌波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凌波跟了出去站在他的身侧:“你这是生的什么气?”

凌酒哼哧哼哧憋了半晌,嘴唇动了又动,咬牙切齿道:“凌海这是何必!我们兄弟几个,数他最怕疼最惜命。如今竟然为了个男人把自己弄成这样,值得吗?桐卓都不过来看一眼!”

凌波淡淡道:“只怕凌海不想让他知道吧。”

凌酒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都替他挨罚了,还不想让他知道?这都怎么想的?凌海脑子被狗啃了?”

凌波深深看了他一眼,轻飘飘道:“我看你脑子才被狗啃了。”

凌酒眉梢一掠,伸手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肩膀上:“好好的说话,你骂我做什么?”

“你懂什么是感情?”凌波拍下他的手掌,微微向前走了两步,声音悠远:“凌海是真喜欢桐卓。你看他平时净欺负桐卓,可是真到了关键时候,最心疼桐卓的也是他。他舍不得桐卓挨罚,更舍不得桐卓心疼。所以不想让桐卓知道。”

凌酒撇撇嘴:“两个人过日子,还要这样瞒着?若是我,替他挨了罚一定要咋咋呼呼让他知道,还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让他心疼心疼才好。”

凌波轻笑出声,眼角撇过去:“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心里是有人了?”

凌酒嬉皮笑脸凑到他的面前:“等我有人了,第一个先告诉你,到时候就剩你孤家寡人一个,我也好嘚瑟嘚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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