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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帕子被燕戡接过,戚昔转身,额头抵着男人硬邦邦的腹部。

“你回来的时候,大清河那边水溢出来了吗?”

“也就剩下个一手臂长,再晚点就快了。”

头上力道轻柔,戚昔抬手圈住男人的腰,松了心神靠着他。

从下午开始他整个人都绷紧了,这会儿彻底放松,不免有些疲惫。

“以后就不用夫郎这么等着了。”

戚昔摇摇头:“你没事儿就是最大的好了,说什么等不等的。”

戚昔胃口不大,只垫了个肚子就放下碗筷。

相必外面的日子也不好过,燕戡几下解决一碗饭,那胃口大得像饕餮。

燕小宝见自己爹如此,也鼓起腮帮子跟比赛似的,吃了个肚儿溜圆。

还是戚昔撤了他的碗,小家伙才消停。

一桌子的饭菜被父子俩解决得干干净净,戚昔又被一左一右拉着消食。

摸着燕小宝圆鼓鼓的小肚子,戚昔担心他积食,让阿兴送了一点山楂茶来让他消消食。

小家伙精力有限,肚子舒服了,停下步子举起手让他爹抱。

燕戡捞起他,小家伙打了个呵欠,抱着他爹脖子慢慢就靠着睡了过去。

戚昔回身将被子掀开:“许久不见你,还是黏了。”

燕戡将他放进被窝,搂着戚昔也坐了进去。

“我也黏。”

戚昔靠着燕戡,抓着他手捏着手心的粗茧。

许久不见,又厚实了不少。

“这大雨不知道下到什么时候,我想着询事堂那边能不能住得下那么多人,明日要不要去看看?”

“用不着夫郎操心。”

燕戡低头瞧着戚昔昏昏欲睡的眼,大手轻拍他的背:“睡吧。”

戚昔抱住男人的腰,调整了姿势,安安稳稳窝在他身上。不消片刻,呼吸绵长。

燕戡低头亲了亲戚昔的额头,等他睡熟了,轻轻移开身上的手脚起床。

给戚昔掖好了被子,燕戡开门出去。

“主子。”

“去看看。”

“是。”

黑夜下,火把不燃。连片的屋子里,窗户透漏出来的昏黄光芒像星星点点的萤火。

雨极大,昼夜不停。

多亏了城里去年雪灾过后修葺了房屋,不然照着以前那样子,多半也得坍塌无数。

带着人出了门,与在各个村子里检查的常海一行人汇合。

燕戡问:“情况如何?”

常海眉毛上挂着水,一滴接着一滴。

“百姓大都撤走了,还有些守着家当不愿意走的我们也强制将人带离了。”

虽说河道涨水现在有了分散,但这么大的雨水又不只是落在河道,迟早要冲着地势低矮的地方去。

现在这边的村子水都蓄积到小腿了,稍稍不注意都要滚到沟里去。

但情况也还算好,换做几年前的那一场洪水,房屋都能淹到顶上去。

“这边村子里的人都撤了。人没事儿,但有些受不了冲击的茅草房倒了不少。”

这时,县令又举着伞带着衙役过来。

“将军!您怎么来了。”

燕戡:“问问情况。”

“哎哟!多亏了将军说的修河道……”

燕戡不耐:“行了,地势矮的村子没事。山上那些偏远村子可去看了?”

县令哑声,慢慢落下伞沿,悄悄看了常海一眼。

常海压低眉,凶他。

“我让人去看了,还没回来。”

不多时,就有人骑马而来。边跑边喊:“将军!将军!北边发生滑坡,路给堵住了,山上的人下不来。”

“没通知到那边?”燕戡沉了脸。

县令擦了一下额头,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虚的。

将军夫人当时让人去找他的时候他还在屋子里睡大觉,只……只想着河这边,忘了山那头。

燕戡看都没看人,立马带着人往受灾的地方赶。

这一夜,收城的将士被抽调出来救人,衙役也全部出来安抚百姓。

雨夜混乱,平日里的路都变成了河。

好在快黎明之际,雨小了。

天亮了。

戚昔搂着睡饱了的胖崽崽起床。摸了摸身边,还是凉的。

燕戡半夜不在,这会儿也没回。

戚昔让燕小宝自己穿好衣服,抱着娃下地。

洗漱完用了饭,戚昔将小娃娃交给又搬回府上的魏朝,自己撑了伞出门去。

斜沙城里的人肉眼可见的多,看穿着,都是外面村子里的人。

这会儿询事堂那边都熬着粥,给这些人吃。

戚昔看了一眼,没看到燕戡。

往东边城门去,不一会儿裤脚连带鞋子都被打湿了。

“郎君。”常海见了戚昔,快速过来。

戚昔点头:“燕戡呢?”

“还在北边,那边好几个村子人没撤下来,将军带着人在疏通下山的路。”

戚昔:“你们这是去哪儿?”

“县衙人手不够,将军让我们帮忙。”

戚昔点点头,远望着那被水流冲得有纵横深沟的泥土还有倒伏的庄稼,脚步一转,往府上去。

到了宅子里,戚昔径直往厨房。

招呼厨子快些做几笼大馒头,自己也绕着灶台帮忙。

东西都是现成的,不过半个时辰,戚昔将这些个大馒头撞进干净的布袋。上面裹上一层油纸,再拎上一盒子的咸菜,牵着燕戡玄风往北边去。

北边地势高,多山多草。这几年控制树木的砍伐,紧急时刻也算有了用处。

路曾今修过,只稍稍有些打滑。虽湿漉漉的,但比东边雨水没过腿的路好走得多。

戚昔一路牵着马儿往北,走了一个时辰,终于见到了人影。

昨儿个他好好洗刷了一通的燕戡现在也在人群中。身上泥泞不堪。

一段好生生的山路被上头冲下来的石头泥土堵了去,现在已经清理到了一半。

另一端看不见人,也不知道那在山上的村子如何了。

戚昔松开马儿,走到燕戡身后。他抓住男人手中的铲子。

燕戡看来,脸上也是泥点子。

戚昔用干净的袖子给他擦了擦:“我带了馒头咸菜来,洗洗手,让大家先吃点东西。”

燕戡眸光一动,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一身利落黑衣,高马尾的人。

“好。”

“都停下洗手,吃完了再干!”

“是!”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口,大家伙接二连三地喊起来:“谢谢夫人!”

“谢夫人!”

戚昔催促:“快吃,不然凉了。”

戚昔跟在燕戡身后,给他拿了馒头对半开,中间夹了咸菜递过去。

看他狼吞虎咽几下吃完,又递了两个。

燕戡垫了肚子,速度才慢了下来。

“山上如何了?”

“上山的路只有这一条,得开了才知道。”

戚昔轻叹:“也是我忘了,没提醒到。”

燕戡:“不要乱想。”

戚昔将手中的伞倾斜了几分,挡住跟前飘来的细雨,也挡了其他人的视线。

他将燕戡的湿发撩到后背,轻轻捏了捏,已经湿透了。

“还有弄多久?”

“快了。”

“夫郎送完东西就回去,这边不安全。”

戚昔没应,问:“其他地方呢?”

“有人去了,放心。”

戚昔点头。

囫囵吃了东西,十几个兵将两大口袋的馒头吃得只剩半袋。又立马开始刨路。

戚昔放了玄风,自己在一旁守着。

下午,路通了。一群人小心翼翼往上走,戚昔牵着玄风,带着那剩下的半袋子馒头跟在后头。

上了山,林子茂密。倒不担心再度滑坡的事儿。

夏季的树木葱郁,雨水冲刷过树叶上的灰尘。叶片如碧玉,绿得发亮。

坡上有村庄,戚昔看前面的人停下,牵着马儿上前。

绕开了人,戚昔见到眼前的一幕忽然顿步。

偏远村庄大家的日子都不怎么样,房子是泥巴混着石头做的。此刻那些低矮的房屋齐齐破碎,房梁落地,屋顶破了大口子甚至能看到里面的家具。

不是一座两座,是连片的倒塌。

戚昔喉中干涩。

燕戡沉了眸:“速速找人。”

戚昔当即松了缰绳,与燕戡一同跑出去。“有人吗?”

“有没有人?”

大家喊着,倒是在房子底下听到了窸窣的动静。几人合力抬走木头,刨开石块。

是只大狗。

戚昔一连跟着燕戡找了几个屋子,不见一人。他动了动夹杂着泥沙的手指,提起的心放落。

“应当是躲起来了。”

燕戡拧眉:“找!”

众人在林中分散,戚昔看着那伤了腿奄奄一息被拎出来的大狗子。

燕戡偏头见了,蹲在黄狗跟前。

他伸手。

戚昔怕他被咬一口,立马拿了伞挡在大狗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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