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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与官府何异?”

“这东西,本质上也是官府操办为民利民的一件事。不过现在百姓多畏官,能与官府的人不接触就不接触。”

“而且除了清廉的官员,哪个官府的愿意事事围着百姓转。”

“若是从农桑开头,说不定会有不错的效果。”

戚昔被燕戡捏得一痒,手滑下撑在燕戡肚子上揪了他一下。

“这只是我的想法,实际操作或许有偏差。就看你想不想试试了。”

戚昔拍拍燕戡的手从他腿上下去, 又拿了帕子回来。

本来要绕到他后头, 被人一揽, 又坐在了他腿上。

戚昔只好跟抱着他似的, 给他擦头发。

棉布好用,几下能把水吸干。就是少了点, 这么一条用到现在都毛躁了。

“夫郎。”燕戡双臂圈紧戚昔的腰, 脸枕在他肩上。

“嗯。”

“先设农桑咨询台吧。其余的那些,看能不能发展起来。”

戚昔撩起那又厚又密的长发, 帕子捂住在手心按压。帕子上沾染的凉意也浸透到他掌心里。

戚昔专心致志。

“嗯, 那地方?”

“养济院。”

“先前雪灾, 收留百姓的那地方?”

“嗯。”

直到头发上擦不出水了,戚昔拨了拨那一头长发,才放下帕子。

燕戡收拢他的两只手, 揉着手腕。

“养济院原先收留了许多战乱后无家可归的人, 有稚童有老人,也有女子。”

“后来日子好过了,稚童有人收养, 官府帮着建了不少房子,无家可归的人也搬了出去。”

“如今里面空空荡荡, 地方大,也就救济灾民的时候偶能用上。”

“那里常年不住人, 破败得厉害。修葺一下就可以用, 关键时刻也能再收留人。”

“你决定就好。”

晾了一会儿,头发干了。

戚昔趴在燕戡胸口, 手指还抓着燕戡的头发,困得睁不开眼。

燕戡直接躺下,就抱着人闭目。

随着春播的进行,询事堂很快在从前的养济院里开张。

农人忙,来城里一趟不容易。所以燕戡从自家队伍的文职里拉了两个人在这边守着。

这询事堂的消息传出去,当即有人好奇就去了。

一问,果真不假。

城里许多人家也在城外种地。

尤其是种那小心护着的棉花。

他们城里没有村里几十年的经验的农人可以问,一听询事堂将军府搞的,立马过来。

这里有燕戡这几年多次召集农人商讨出来的种植要点。

何况叫过来的人也有跟着焦西河一直种地的,讲起农事来也不比老农人亲自来的差。

若有问题实在答不了的,这才会当天快马加鞭去请教老农人。来回也就不到一个时辰的事儿。

这事儿新奇,偏又真为民着想。

好些老把势感兴趣,也喜欢过来坐坐。

一来二去,这里不仅多了问农事的人,也成了大家经验的交流地。

人多了,消息也多了。

相应的,什么失物招领,东西寄存,义诊,交税告示……都被更新在此。

也没再为了棉花一事专门找到将军府上的人了。

不过这边的情况都是燕戡的人在操持,戚昔一概不知。

他那边蔬菜苗长了一个月,能移栽了。

本来戚昔想拿到集市上卖的,但菜苗脆弱,多了不好运送。

正巧,那询事堂就利用起来了。

阿兴提议将消息放到那边去,第二日就有人背着背篓来买苗。

有了能获取消息的地方,大家进城里除了赶集,还要在城中这养济院走一遭。

一来二去,又多了一个商业板块。

春日瓜果多的农户将消息送过来,愿意买新鲜的可以直接去地里摘。一来一往,竟然比担到城里来卖还多赚了钱。

又说回菜苗。

卖了有一半苗子后,来得人就少了。

剩下的戚昔送了些到府上给隔壁。再分一半给大营,其余的全种了。

不仅如此,还有去年留下的土豆种。

戚昔也只留了一半,其余也送到大营。

如此,这一年开春的播种,才忙完。

得了闲,也该放松一场。

湖边垂柳随风而荡。

灿烂的金阳透过叶间细缝,落下不成形的光斑。

绵密的草毯重新冒出来,青绿细长。绕湖一圈,如围脖一样护着中心碧绿的湖。

湖边不远,高大的黑马俯首吃草。

边上跟着一只稍矮一点的枣红色马,两相并排着。

马儿啃食青草的声音像咀嚼脆枣,不疾不徐,满是治愈。

两马挨得近了,时不时蹭个脖子。

往北一点的草毯上,铺了四四方方的垫子。

上面摆着面饼,糕点,瓜果……旁边还搭了灶,用山泉水煮了一壶茶。

戚昔蜷缩在厚实垫子上,闭着眼睛枕在男人腿上。怀中抱着个撅着小屁股,像蚕宝宝一样睡得熟的小娃娃。

一大一小姿势如一,燕戡轻轻拉了拉他们肩上的毯子,眸光温柔。

天气晴好,忙了许久,两人自觉对奶娃娃有些亏欠,所以寻了今日这个好天气,带着燕小宝出来玩儿。

但一听说玩儿,周子通也带上阿楮。

连带着现在依旧赖在府上的魏朝跟他小厮魏小知也跟了过来。

本来是亲子野餐,现在人多了一倍。

带的东西自然就多了。

一到地方,他们铺开了东西摆上。

闲下来的戚昔抱着小娃娃晒太阳,晒着晒着就睡着了。

其余人闲不住,坐了没一会儿就撒欢似的玩儿。

周子通带着魏朝去逛林子去了,说是找些蘑菇野鸡,回来还能炖个鸡汤。

阿兴则带着魏小知跟阿楮钓鱼。

燕戡见自己夫郎睡得正好,哪儿都不去,心甘情愿给人当枕头。

阳光柔柔的,将一家三口身上挂了一层朦胧的光。

燕戡垂眸,手指抚着戚昔侧脸。

一会儿捏捏那莹白的耳垂,一会儿曲指轻轻夹住细嫩的面皮儿。

像逮着个处处合眼的大娃娃,爱不释手。

至于那四仰八叉像个翻壳小王八一样睡在戚昔怀里的燕小宝,燕戡只看得不爽了,还手贱地捏着他的包子脸晃晃。巴不得将人晃醒了。

他一人玩儿得好不快乐。

也想就着着暖阳躺下,好好抱着夫郎孩子困上一觉。

脸上有人捣鼓,像沾了小虫。

戚昔睡不熟,等怀里的小家伙一有动静,他睁开眼睛就抓住脸上的手塞嘴里咬了一口。

燕戡低笑,好心情地摊开手给他细看。

只有浅浅的一个牙印。

“不疼。”

戚昔手背盖在眼睛上,翘起唇角:“还想疼?变态。”

燕戡拨弄开戚昔额前的碎发,笑问:

“变态?何意?”

戚昔坐起,将迷糊睁眼的燕小宝往燕戡怀里一塞,道:“夸你呢。”

燕戡下巴搁在燕小宝头顶,眸子望着戚昔:“那……夫郎变态?”

戚昔一噎。

盯着燕戡眼里的笑意,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他点头:“是,我也变态。咱全家都变态。”

男人闷笑出声,低沉得笑出了个胸腔共鸣。

看戚昔无奈的脸,越笑越大声。

最后成功被戚昔捂住嘴巴,警告似地揪了一下。

“不许笑。”

燕戡眉梢飞扬,还在笑。“嗯。唔唔唔……”

戚昔逼近,手压在他肩膀倾身:“松开你不许逗我。”

“嗯,唔唔唔。”

“你拿什么保证?”

燕戡举起坐在怀里的燕小宝。

戚昔扑哧一笑,松开手歪倒在燕戡肩上。

燕戡趁机伸手,将人一同揽住。“小心些,别摔着。”

戚昔笑够了,背靠着燕戡胸口,舒服地垂着湖风眯了眯眼睛。

“好惬意啊……”

碧波荡漾,阳光下涟漪如鱼鳞熠熠生辉。那般干净清透的湖水里,想必鱼也生活得很快了。

“鱼!我钓起来了!”

戚昔弯唇。

嗯……被钓起来,快乐的就是他们了。

怀里的小崽子一听鱼就精神,刚刚还打呵欠呢,现在就手指着阿楮那边嘴里一直喊着“鱼鱼鱼”。

燕戡不放他,他就像个小泥鳅,扭着圆圆胖胖的小屁股要过去。

躺也躺舒服了,戚昔站起来。

瞧着燕戡一手禁锢住哼哼唧唧的燕小宝,一手抬起对着他。

男人坐得随意,腿一曲一伸,流畅的下颚微微扬起。利落的高马尾扎在脑后,垂下落地。

唇上挂着懒散的笑。

丝毫不掩饰他随性潇洒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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