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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客人吃酒吃得意犹未尽。好上这口的,还要打上一些回去。

“郎君,快没小的酒坛子了。”

“又没了?”

“我再去定一批吧。”

酒坛子贵,即便戚昔买得多,批发价也要一个十文。就是他酒肆里要价最高的高粱白放在斜沙城也只是一两五十文。对比起来,那酒坛子也着实不便宜。

戚昔拨弄着算盘,思索着有没有更好的替代。

转眼瞧见墙壁上的葫芦雕刻,戚昔眸光微动。他冲着忙着收拾桌子的小孩招了招手:“铁树,来。”

“大哥哥。”小孩肩膀上搭着帕子,颇有店小二的模样。

戚昔问:“你们以往的葫芦卖到哪里去了?”

“在城里当卖菜卖了呀。”

戚昔指了指墙上的葫芦雕刻:“那这种葫芦你们那边还剩得多吗?”

“不知道,不过葫芦老了不能吃,各家都会留点装东西。”

“那好,你回去叫你爷爷帮我个忙。”

小孩一下子笑起来,双手扒着柜台,大眼睛眨巴:“大哥哥要葫芦?”

“嗯,叫你爷爷帮忙收一些可以装酒的葫芦。要处理好的。暂定五十个,一个两文钱。看看能不能收得上来。”

“好!我回去就说。”

常河收拾完最后一张桌子,撑着自己的腰杆抻了抻。“郎君,那酒坛子不定了?”

“葫芦来得轻便,成本低些。酒坛子重,咱铺子里库房也放不下多少。如今酒卖得好,外带的客人多。那酒坛拿回来最后一批就不拿了。”

“好,我知道了。”

“那大哥哥,我回去了。”

“说了管饭,吃了晚饭再走。”戚昔拨弄两下算盘,在账本上落下最后一笔。

这高粱白酒不用宣传,自会有人闻着味儿来。今儿个人多,算下来营收也有五两银子。刨去成本,三两是有的。

后面忽然凑上来一人,掠过他的肩膀看向账本。“夫郎这酒,不说一日三两,一壶三十两都卖得。”

戚昔吓了一跳,他侧头看着燕戡:“三十两在这儿你敢喊,人家敢买吗?”

燕戡:“我就敢。”

戚昔耸了耸肩膀,颠得燕戡脑袋往他脖子偏。越凑越近。大门还开着,这人是半点不注意。

他赶紧问:“晚饭好了?”

燕戡懒洋洋笑:“嗯。”

戚昔拨开肩膀上的脑袋,合上账本道:“走吧,吃饭。吃完常河照旧把铁树送回去。”

今儿的饭是燕戡做的。

他下午才回来,见前面忙着就一直窝在院子里。见到点儿了,又才做了饭菜。

燕戡瞧着戚昔眼底的疲惫,道:“要不再叫个人来。酒肆里生意好,就你们几个忙不过来。”

戚昔没强求,点点头。认真做餐饮确实很累。

“那你安排吧。”

燕戡这才笑了笑,又给戚昔添了菜。“夫郎点头就好。”

用过晚饭, 常河送小孩回家。顺带跟他爷爷说说买葫芦的事儿。

戚昔跟燕戡一起收拾了饭碗,回到屋子里。

戚昔侧靠在床上,长发散了满背。他倦怠地闭上眼睛, 对屏风那头还在洗澡的人道:“明儿个早起, 你叫我。”

“夫郎要做什么?”

“今儿食客念叨着咱铺子里的菜色不够, 想着再做一个。明早去早市买些肉回来。”

戚昔店铺开的时间也不短了, 每日要用的菜都是摊贩赶早先直接送过来,所以也不用他们自己去跑。

“明日我正好要去大营, 那我叫夫郎一起。”

戚昔抱着被子在床上翻个身, 含着困意囫囵道:“那就麻烦将军了。”

“都是一家人,大公子不用客气。”

不知过了多久, 那边洗澡的声音落下。

戚昔睡得模模糊糊, 被子被掀开。

夜晚的凉风飘了一点进来, 不得戚昔更深地往被子里钻,后头贴来温热。腰上被硬邦邦的手禁锢住,戚昔随着燕戡的力道一滚, 直接落进了暖烘烘的怀里。

燕戡埋在戚昔发中, 嗅了一口浅淡的香气,也灭了烛火闭上眼睛。

清早,斜沙城难得下了晨雾。朦胧的一层, 让街道两旁的摊贩都仿佛置身于仙门府邸。

早市上的菜最为新鲜。叶片青翠,上面沾着白霜, 剔透似玉。只路过仿佛都能闻到上面的清香。

这些大都是菜农们今早上现摘后直接挑着担子来卖。

菜农吆喝着,留得不少出来采买的人驻足细看。

铺子里有菜, 戚昔直接从菜市转到里面的肉市。

北地肉市上几乎见不到牛肉, 朝廷规定耕牛不许买卖用于宰杀。即使生病的牛要杀也须得上报官府。

最多的是羊肉。北地养羊,冬日吃羊肉暖身子, 是最合适不过的。

除此之外,就是猪肉与鸡。

斜沙城的鸡为本地养的鸡。肉香且细腻,无论是炒着吃、焖着吃还是炖着吃,味道都极好。

戚昔这一趟过来,就为着这鸡肉。

肉市铺子沿街两旁摆得整齐,有钱的就租个门面,没钱的就支个摊子。戚昔一入内,顿时有人招呼。

“戚老板,肉已经送过去了。可还要上些什么?”

说话的是个九尺高的壮汉,单是那胳膊就比常人的腿粗。人看着一脸横肉,但最实诚不过。戚昔也看中此,才与他长期合作。

戚昔礼貌一笑:“来瞧瞧鸡肉。”

“鸡肉啊,那您得再往里边儿走走。”

好地方多被卖羊肉的肉贩占了。寻常人家添牲畜最先添的就是这鸡,所以专门来市场上买鸡肉的人会比买羊肉的少些。

肉卖得一般,得的钱不多,租的位置也就一般。

戚昔冲着人道了谢,继续往里。

一连过了五六个卖羊肉或猪肉的摊子,这才见着一个卖鸡肉的。

那摊主见戚昔冲着自己的位置来,连忙站起来笑着招呼:“戚老板,今儿个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戚昔定睛一瞧,摊主有几分面熟。

“您家今年酿出来的酒着实好喝,可惜我这看着摊子,不然我天天往你家铺子坐。”

戚昔笑答:“我瞧着待在外面久了也冷,若是想喝,之后让人来铺子说一声。我让店小二直接打了酒送过来也可以。”

“那敢情好!咱这地儿的人就好这一口。”

见戚昔看着摊上的鸡,他立马介绍:“都是今儿个收上来家里现杀的,新鲜着呢。您瞧瞧这肉,不油不腻,正正好拿回去炖汤。”

鸡毛处理得很干净,尤其是翅膀这些部位,毛管都见不着几个,一瞧就是用了心思的。

不过有个问题他没想到,戚昔不抱什么希望地问:“你这卖的都是整鸡,可否有分好的鸡胸肉?”

“您说笑了。就见过那羊肉、猪肉分了,可没见过这么小的鸡肉分啊。这要是分了,鸡头归鸡头,鸡脚归鸡脚,也没谁吃不是。”

戚昔浅笑:“是我浅薄了。那来两只鸡。”

斜沙城没有分鸡肉卖的方式。戚昔本来想做点鸡米花,但整只鸡拿回去,他还得考虑剩下的鸡肉怎么处理。

先看看情况吧。

回到铺子的时候,昨晚燕戡说来帮忙的人也来了。看她跟常河的说说笑笑,又是个熟识的。

两人转头见了戚昔,小姑娘立马行礼。“郎君,我叫方俏儿。郎君叫我俏儿就好。”

小姑娘年岁不大,但手脚麻利,是个常做事的。

戚昔点点头。

常河将前面的事儿交给方俏儿,跟戚昔去后厨。“方俏儿是郎君从咱隔壁的将士家眷里找的。”

戚昔将鸡放下,道:“年岁不大。”

“是,今年十六。因家中只有残疾老父,所以才出来找活儿做。不过人聪明,教一遍就会。就来了一会儿,做事儿我看着就没什么问题。”

没多说小姑娘的事儿,常河瞧着戚昔放在灶台上的两只鸡问:“郎君买鸡做什么?”

“做些下酒菜。你就在这边帮我打下手吧。”

“行。”

戚昔将鸡肉洗了,鸡胸肉挑出来切成肉丁。其余的也让常河切得细碎。

鸡肉下葱姜蒜胡椒等料腌制,裹上面粉下锅炸。两遍过后,戚昔将磨好的辣椒粉撒上去。

常河在灶前烧火,见着那黄灿灿的肉咽了咽口水。

“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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