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死不认尸。(1 / 2)

水月镇的人说:人都是生不认魂,死不认尸。

这话说的是乎很有道理。不信你试试,到水月镇街上随便拉一个人问问:你认识你的魂吗?谁都敢担保,这个人一定会用眼睛横着你,用他的大脑思维,把你拉进“神经病”行列。

其实,你不能怪别人。因为,可以坦白的说:水月镇的所有人,都没有见到过自己的魂。既然没有见到过,怎么可能会认识呢是吧?

再说尸:所谓尸,全称叫尸体。人是见过的,只要人死了,愿意去见的人,一定能见着。至于认不认尸,不关紧要的人,何必要去认?关紧要的人,除了安埋掉,认了又如何?

于是,这句话在水月镇上就成了一句名言。

它之所以能成为名言,是有它独到之处的。这不,连水月别苑里的应时游、兰如梦,就不相认了他们称为臭皮囊和香皮囊的尸体。

当他二人元神出窍以后,就把自己的香、臭皮囊甩在了水月别苑顶楼的亭子间,宁愿在半空回望三个后人端着酒杯发愣,也不愿落下去相认,这不就更证实了“死不认尸”的可信之处?

况且,正在看应兰接信在手,还没作出任何表示,注意力就被身后一个小孩子声音拉了过去,并且连一向稳重的幺妹都被小孩子吸引住了,要求他讲经历出来听。

小孩子毕竟自报才十二岁,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八成也是经验不太多。在刚见两次面的师哥师姐面前,就准备把自己的经历讲出来。

当然,小孩子除了经验不多以外,主要是因为记起了师傅。虽然拜师不久,但就在这拜师以后,小孩子明白了一个道理:师傅就像父母一样,很是值得尊敬的。师傅值得尊敬,师哥师姐就跟哥哥姐姐一样,也值得尊敬。虽然他没有亲哥哥亲姐姐,自从晚上师傅叫他拜见师哥师姐以后,他就把这二人当做了自己的亲哥哥亲姐姐。

于是,当幺妹要求他讲自己的经历时,就满口应承了下来。只不过在应承以后,他记起了师傅的话。所以,对师哥师姐提出了一边讲自己的经历,一边往神女峰紫霞洞去的要求。

应时游曾评价过幺妹很刁钻,幺妹也没极力反对过。既然没有极力反对,就算承认了自己的刁钻。虽然承认了自己刁钻,但在师弟明月正当要求面前,也就不好刁了钻。所以就满口满声答应了小师弟的要求。

“我爸爸叫天明,”三人一行往神女峰紫霞洞来,明月道:“是一所名校的教授。我妈妈叫浩月,是当今有名的画家,我的名字……”

“慢点慢点,”幺妹闪身上了明月前面,回身拦住明月,道:“你再说说,你妈叫什么?”

“我妈叫浩月,”明月被师姐拦住,只得住足,道:“浩浩荡荡的浩,月亮的月,怎么?师姐不相信吗?妈可是当今不可多得的画家,这是我爸爸说的。”

“我不是不相信,”幺妹双手捧着明月的脸蛋,道:“那我问你,浩月是你的妈,你婆婆叫什么名字?外公叫什么名字?”

“你是师姐,”明月道:“他是师哥,我不防告诉师姐师哥,我婆婆叫应兰,是一位好大好大的官,我妈经常就叫她老大。”

“你外公呢?”幺妹继续问:“你外公叫什么名字?”

“我外公叫浩祥,”明月道:“我妈管他叫老二。”

幺妹心里沸腾了,好的是没带肉体,如果带了肉体,谁都不敢保证,幺妹不会昏过去。

看过拙作巜梦游天地》的三岁孩子都知道,应兰就是幺妹和应时游的大女儿,浩祥就是他两的女婿,浩月就是他们的外孙女儿。这样一排,这明月就是幺妹和应时游没见过面的亲亲外重孙。

“幺妹不可以这样,”应时游见幺妹太过激动,只得首先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道:“现在不是时候。师傅还在等着我们,我们还是一边走,一边听明月讲他的经历吧!”

幺妹明白老公话的意思,只好平心静气,收了激动心情,道:“好,明月讲吧!我们继续走。”

幺妹侧身让过明月,恢复了先前的队形。

“我的名字是妈妈取的,”明月一边走一边讲道:“择了他两名字的后一个字,所以叫明月。

“明月今年读初二,无其他爱好,就喜欢打游戏。可爸爸妈妈就不准我打游戏,非要我一天埋在书本里面。我才不管他书本不书本,只要有了课外时间,就一心一意扒拉我的游戏。

“大前天不是放假吗?我们一家,还有外公,加上舅奶奶一家除舅爷爷,姨奶奶一家除姨奶奶,我们就各自开着各自的车去自驾游,准备的第一站就是爬青城山。我就给爸妈说,都什么年月啦!还去爬山。心里想的是,爬山哪有我玩游戏刺激?

“我说在宾馆等他们,他们说什么都不同意。经我软磨硬泡,他们同意了让我到游戏厅去。因为,最近一款新游戏,手机上还没有,只有游戏厅里才有。前提是晚上十二点以前,必须回宾馆。

“我可不管那许多,先应承下来再说。出了宾馆,我就在街上挨家挨户的找游戏厅,正好见着前面有家游戏厅,心里很是高兴。正在高兴,突然,前面一辆摩托车在飙车。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我知道什么的时候,就是昨天天亮了。师傅叫我拜他为师,我又不认识他,拜什么师?只想去找我的爸妈。可老头子不听我说,硬是叫我拜师。好说歹说,他才答应过几天送我回家,我这才答应拜他为师。”

听了明月的经历,应时游和幺妹都在想着一个问题:如此说来,只怕应兰还不知道他的外孙出了事。

不错,此时此刻,应兰还不知道自己的外孙出了车祸。她只知道今天是爸爸妈妈的八十岁生日,她只知道,自己和弟弟妹妹在一起祝爸爸妈妈生日快乐。

正在和弟弟妹妹劝酒,忽然听见妈妈三声长笑。顺声望去,爸爸坐在那里不动了,妈妈也笑得坐在那里不动了。再看应宏应馨,好像也发现了问题,两人都向坐着的爸爸妈妈望去,与此同时,姊妹三大脑里出现了一片空白,端着的杯子仍然只能端着。

三位都是高官,就算都经历过大风大浪,可从来没有经历过,两位老人同时不动的场面,并且是生养自己的亲生父母。

此时此刻,可以形容三位高官达到了束手无策的境地。

周围没有声音,没有人动弹。

在三位高官的大脑里,时间已经凝固了。

周围的空气也凝固了。

“大姨,”乖乖遵照外公的嘱咐,忙忙的走到亭子里,打破了凝固的时间,打散了凝固的空气,道:“我这里有一封外公交我保存的信,叫我十二点一十交给你。”

时间打破了,空气打散了,三位高官的意识活了。

三人听说爸爸留有信件,眼光同时向乖乖投来。

“快给我看看,”应兰第一个反应过来,接过乖乖手里的信,道:“外公既然有信给你,你为什么不早些来?”

“大姨可不能怪乖乖,”乖乖似有委屈,道:“外公对乖乖说了又说,十二点一十之前,谁都不准看这封信,包括乖乖。”

“好乖乖别委屈,”应兰一边往外取信,道:“大姨对不起你,待大姨看看外公在信里说了些什么?”

应宏应馨也来到姐姐身边准备看信。

“我们都坐着,”应兰展开信笺,道:“我来念给你们听:亲爱的孩子们,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和你们妈已经走了。我们要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姊妹三尽量不要悲伤。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这不已经八十岁了吗?有什么值得悲伤的?

“古人说:人到七十古来稀,何况我和你们妈已经到了八十岁呢?该吃的,我们都吃了,该穿的,我们也穿了。一句话,在你们这些后人的福荫下,该享用的,我们都享用了。

“没有留下遗憾,没有留下后悔!

“下面,我要说几个问题,希望你三人尊重我和你们妈的意见并照办:一,我和你们妈的后事一定要从俭,千万不要大势操办。我们都是从艰苦岁月走过来,没有必要浪费。再说,对你们的影响也不好。

“二,我和你们妈的遗体不要土葬,也不要进火葬场,火葬场里的骨灰容易混淆。屋后西北角有一个平台,我和你们妈合烧一起,表示我们关系好就行了。

“骨灰盒就放在顶楼亭子上面,我和你们妈会保佑你们平安健康,兴旺发达。

“三,这就要说到你们姊妹三了。你三个一定要记住,走到今天不容易。多做有益的事,少做不利人的事,千万别去犯错误。经济年代,人最敏感的就是钱。你们三不管哪一个,如果在钱上犯了错误,我和你们妈,不管在哪里都会想不开。回心一想,身外之物,为它去糟蹋自己,何必呢?

“你们三很懂事,我们相信你们听得懂这些话。

“四,我们卧室里有些我收藏的东西,应兰是老大,你就把它分了吧!对了,说到东西,有一方砚台,那是你们妈的陪嫁之物。据你们外公说,此砚有五百年以上的年龄,写出过三名进士,又写出来你姊妹三,堪称传家之宝。不过,只此一方,你要也行,给弟弟妹妹也可,我和你们妈没半点意见。

“五,我们这一走,你们假期过后,水月别苑里又没有人了,我和你们妈的意思,还该像我们没上来一样,勤勤恳恳,乖乖咪咪都很踏实,看苑守苑应该是没有问题。苑内如果离开了他们守护,那是会荒废的,一座这么好的庄苑,荒废了实在可惜。

“哦,差点忘了告诉你们,勤勤恳恳,乖乖咪咪都能打电话接电话了,把我和你们妈留下的电话给他们,苑里果子熟了,他们就会给快递打电话给你们寄去。这些年你们收到的果子,都是他们经手寄出的。我这样说的意思,是让你们放心。还让你们放心一点的是,这些年,我和你们妈仔细的观察过他们四人,做事什么的,比自然人放心多了。只要你们如何交代给他们,他们绝对不会出错。

“最后一点就是,我们走了,可以不通知女婿媳妇们赶到水月别苑。他们平时也很忙,难得出去一趟,你们姊妹三为我和你们妈送了终,我们很满意了。

“好了,说了这么多,该记住的,你们就记住,记不住的,就忘掉吧!对了,最后还有一句话,你姊妹三练了这么多年的功,爸爸妈妈希望你们还是要继续练下去。当然,练不练在于你们,顺气自然就是。

“年月日,你们的父亲母亲遗言于此!”

应兰念完遗书,望着应宏应馨,道:“这就是我们的妈老头儿,你们都听见了,该想的,不该想的,都给我们想到了。可我就是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急着走?条件也好,环境也好,身体也好。凭着他们的健康状况,活个九十百巴岁应该是没有问题,这问题到底是出在哪里啊?”

“不管问题出在哪里,”应馨道:“我们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老话说的好:人死不能复生。你是老大,还是商量一下,怎么安排爸爸妈妈的后事吧!”

“还能怎么安排?”应兰道:“大不了倾我所有,热热闹闹送他们上山。”

“不可以,”应宏道:“爸爸已经有言,不可铺张浪费。你这样一来,我和应馨隔这么远,倒还问题不太大。这里可是你属下地盘,如果大操大办,对你的影响肯定不好。”

“看我一时急的,”应兰挪了挪身子,道:“遗书是爸妈最后的心愿,我们这些当后人的没有理由不照办。这是我个人的意见,你两也说说,这样行不行?如果不行,我们再商量。”

“爸妈既然在信中说得清楚,”应馨道:“为了尊重爸妈,就这样吧!我没有其他意见。”

“那就这样来,”应宏道:“乖乖,你快召唤勤勤恳恳,这里的气温也不低,赶紧的把爸爸妈妈的遗体,弄到他们的卧室里去,里面的气温合适。我们各自给家人打电话,叫他们快赶来见老人们最后一面。”

“不要送卧室,”应兰道:“还是送客厅吧!”

乖乖按了接红色按钮,不多时,勤勤恳恳,咪咪,相继来了。

在大家的帮助下,应时游和幺妹的香臭皮囊被送进了底楼客厅。

应宏在给老婆打电话,在电话里没有说出这里发生的事,原因是怕她听了这一消息着急。

应馨也在给老公打电话,怕老公着急,也没说明情况,只叫他带孩子们快来相会。

应兰刚把浩祥的电话打通,就传来了月月焦急的声音:“老大呀?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我的天垮了!”

“月月,”应兰道:“这个时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没开玩笑,”月月几乎带着哭腔,道:“我的天真的垮塌了。好了,老二来了,让他给你说。”

“你好老大,”浩祥在电话里说道:“这里出了点状况,我准备明天早上给你打电话说,没有想到你打来了。你那里l1吧?”

“我这里很不好,”应兰道:“如果这里好,我就不会给你打电话,我们不是约好了的吗?我这会儿给你打电话,就是要求你们赶紧的起程到水月别苑来。”

“说说出了什么事?”浩祥问:“听说应宏应馨都打来了电话。”

“既然我们都在打电话,”应兰道:“肯定是出了状况,希望你带着他们赶快过来。哦!对了,月月说她的天垮塌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我就告诉你吧,”浩祥道:“老大听了可不要着急,前天晚上,我们的外孙明月失踪了。昨天找了一天没消息,今天早上报了案,至今还是没有消息。我是想呢!今天再没有消息,明天早上再打电话告诉你。”

“你傻呀祥哥,”应兰急道:“出了这样的事,怎么就不给我打电话呢?”

“我是想,”浩祥道:“你不是难得消闲,我们这不是在找吗?想的是等找到了再打电话岂不是更好?”

“糊涂祥哥,”应兰道:“明月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轻意消失?说说,是不是月月为难了明月,他才离你们而去了?”

“你可不能冤枉月月,”浩祥道:“这次的事,我很清楚,天明也好,月月也好都没有为难明月。我们说好了,第二天早上,也就是前天早上去爬青城山。大前天下午六点钟,我们吃了晚饭以后,明月提出不去爬青城山,要求在宾馆等我们。好说歹说,三人谈好我是知道的,谈好的结果就是,青城山必须去,明月可以去游戏厅打几个小时的游戏,但,前提是,晚上十二点钟之前,必须回宾馆休息。

“可是,明月不但在十二点前没回宾馆,我们一直找到天亮,把该找的地方都找了,始终不见明月的人影。在没有任何办法以后,我们才报了案。

“派出所叫我们在宾馆等消息,我们吃过中午饭,就没有出去找了。这边情况就是这样。你那边呢老大,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总该告诉我了吧?”

“我这会儿心里很乱祥哥,”应兰往黄角树下走,道:“你那边的情况,没想到会是这样。我这边的情况也很糟,我们不是说好了的,你带着大家去爬青城山,而我和应宏应馨来陪妈老头儿过八十岁生日吗?

“今天是妈老头儿的正生,本想一家人好好聚聚,没想到的是,吃中午饭的时候,爸爸把一瓶收藏了二十年的老白干喝完了。八十岁人的心脏怎么受得了一瓶酒的刺激?所以,饭没吃完,就在桌前驾鹤西去了。这还没完,妈见老头儿走了,也大笑三声,跟着老头儿去了。祥哥你说,我现在悲伤这里都来不及,哪知道你那边又出了明月这档子事?我真不知道眼前如何是好……”

应兰来到黄角树下时,已经泣不成声了。

“老大你千万不要急,”浩祥在电话里道:“急坏了自己的身子可不得了。你不是练了几十年的功吗?你不是经常说任何事都要讲究顺气自然吗?遇着这种关键时候,一定要首先稳住自己。我看这样,你先把你那边稳住,我在这边和大家商量一下。把这边作个安排以后,该过来的,尽快赶过来。好,这会儿就不多说了,我这边商量好以后,再给你打电话。拜拜!”

浩祥挂了电话,应兰也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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