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六合门（1 / 2）

封闭环境中，出于本能，人与人之间就要抱团取暖，所以火车这个环境最容易交朋友。

比如葛存孝就是个能聊天的，天文地理什么都能聊，能接住他话头的也只有李浩。

陈静说话大开大合，喜欢聊政治，葛存孝和李浩都是人精，始终把话题扯到其他地方去，不想踩雷。于丽心里虚，不敢多说，其他人基本上就没有插话的机会。

就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杠子的胡扯，聊得倒是火热。

火车开了一阵，李浩见于丽站得有些疲累，于是起身让座，“于姐，你来坐一会，我去抽烟。”

于丽推辞了一下也就顺势坐下，站了这么久，的确也是撑不住了。她把囡囡抱在怀里，朝李浩微笑，“谢谢小李啊。”这声谢是出自真心的。

葛存孝也站起来，“我也屏不牢了，一起去，一起去。”

其实车厢里抽烟的人很多，葛存孝和李浩害怕呛到孩子，所以一直忍着没抽。

二人挤到车厢连接处，这里也都挤满了人，好多人都坐在地板上，落脚都要小心翼翼，否则就会踩到人。

连接处有烟灰缸，已经有两三个人在这里抽烟。

李浩掏出递一根烟给葛存孝，然后给他点燃，再给自己点着。深深吸了一口，憋了一会，一股白烟从鼻子里面喷涌而出，弥漫开去，两人相视一笑。

“小李，你肚子里蛮有东西的，知识面很广。”葛存孝不是捧李浩也没有这个必要，他是真的欣赏李浩。同样是高中毕业，他在徐汇学校就没有遇到一个像李浩这样的。

“我喜欢看闲书，我妈为了这个，没少说我。”李浩嘴上谦虚着，心里却是感慨万千。

他重生到现在就没怎么好好读书，全靠前世的底子，他在学校年年成绩第一，包括这次高考，他也是申江市高考第一。不过葛存孝显然不知道，李浩也不好意思说出来，省得有自我吹嘘的嫌疑。

他平日里就喜欢学以前不会的东西。

比如武术，拜师申江有名的武术家学武，还去拳击馆练习，搏击爱好者有很多人都认识他，因为他打败过太多人。

比如各种兴趣班，他现在会组装修理收音机，电视机，会自己组装无线通话器。

还跟弄堂里的一个老头学了开锁，学了怎么翻墙走壁，学了怎么偷窃。倒不是为了去偷东西，而是好奇。老头也是个传奇人物，据说解放前跟师傅帮政府开过国家金库的保险柜。

隔壁弄堂有个锦江大厨，这小子就缠着人家学习。学了三四个月，大厨不允许他再上门，实在没得教了。

还跟美术馆老师学素描，虽然跟机械制图浑身不搭界，可学了素描后，他的制图水平也有长进，速度加快太多了，也许这算是触类旁通吧。

总之这几年他很忙，到处拜师学艺。而他的天赋也让老师们惊叹，但是也嫌弃他贪多嚼不烂，啥东西一学就会，没一样能到顶尖的。

所以他什么都会，什么都做不到顶级，实在是他也没有意愿做到顶级。

可能出于什么心态吧，他在学校里是个独行侠，基本上不和同学有过度交流，话很少。把几个校霸痛殴几次后，他在学校里也没人敢惹。

申江市图书馆他是常客，经常一坐就是一天。也因为他次次考试年级第一，所以他的病假条哪怕堆成了山，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就让他有了大把空闲时间去做其他事情。

跟葛存孝抽完烟回去，几个人相互谦让，最后决定四个人轮流坐，这样也不累，毕竟坐久了也累人的。

“哐啷嘡，哐啷嘡……”火车发出有规律的噪音，车厢里面渐渐安静下来。随着夜幕降临，几个大站过去，车厢里的乘客也少了许多，至少过道里面不挤了。

晚饭是铝盒盖浇饭，李浩觉得味道还行，至少里面有肉汁，对于长期缺肉的人来说，已经是美味了。

接近深夜，李浩让陈姐坐下，自己到车厢连接处抽烟。

车窗外黑漆漆的，很少能看见亮光。与后世灯火通明，看不到星星，形成了强烈反差。

有两个人从另外一节车厢走了过来，昏暗的灯光下，李浩看清都是二十多岁的小年轻，穿了一身军装绿，浑身散发着一种痞气。

扫了一眼，李浩就知道他们是干嘛的，小偷。

果然，他看到走在后面的家伙动手了，动作幅度很小，手指上夹着的刀片就划破了一个女人的裤子，从女人裤兜里面掏出什么东西，递到了前面同伙的手里，同伙迅速把东西放进书包里。

整个过程才短短几秒，那个女的靠在座位上睡觉，根本就没有觉察。

李浩知道这种人身上都带着刀子，所以他不想管闲事，性命要紧。看着两人一路偷过来，他没有任何反应。

那两人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李浩的眼睛一直看着他们。左脚抬起顶在车门上，右脚膝盖微微弯曲，左手夹着烟往嘴里放，右手自然下垂，手掌扶在拉手上。

这姿势看上去很自然，其实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

那两人眼神缩了一下，后面那个还瞪瞪眼，以示警告。

李浩没动，他们也没有停留，穿过连接处往车厢里走去。

等他们走进去，李浩走到过道上继续看着他们的背影，后面那人回身看了他一眼，见李浩依靠在门边没什么动作，也就不理会了。

李浩看着他们又偷了两个，心里波澜不惊。他已经打算不管闲事了，没必要为了陌生人拼命。

谁知道那个一路上没有睁眼的汉子突然起身拦住了他们，李浩心里一紧张，立刻站直了身体。

“把东西交出来。”汉子伸手。

汉子对面的那个年轻人没有站起来，从李浩角度看过去，他眼睛看着那两人，下面的脚却缩了回去。

李浩见状，知道事情要糟糕。本不想管闲事，可毕竟是坐在一起的，心里稍微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还是走了过去。

“你想干什么？别管闲事，给老子滚开。”

李浩听到前面那人在说话，后面那人已经伸手摸到了后腰，露出了一节刀把。

“把东西交出来。”汉子重复说了一遍。

“草泥马，找死。”前面的那人一声怒骂，抽出一把匕首就朝汉子捅了过去。

汉子后退一步，侧身闪避，左手遮挡，把匕首挡在外档。

那人手持匕首的手被荡开，划向汉子对面那个年轻人的脸。

年轻人伸手挡住，那只缩起来的脚猛然踢在那人右脚的膝关节侧面，眼见膝盖不自然横向诡异弯曲，瞬间一声惨号，身体就向年轻人方向倒去。

汉子右手如爪，闪电般从上下面往下一划，那人又一声惨号，倒在了地上。

年轻人已经抓住了那人持刀的手腕，一扭之下，匕首掉落。年轻人伸手接住，随即一拉，一踩，一脚蹬在那人脖颈上。

李浩看着浑身汗毛竖起，太特么狠了。这小偷人不死，以后只能是个残疾人了。

说了热闹，其实也就是兔起鹘落，几秒钟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