蜢(1 / 2)

山的深处,蝶站在悬崖边上,四周是枫树和槭树,黄色的叶子与橙色的叶子交融在一起,被秋天第一次日出共同照亮。

蝶站得笔直,双手背在身后,她穿得并不多,今天不似昨日刚入秋那般冷,太阳晒在身上,暖暖的使蝶的脊背微微冒汗。

蝶脸色微红,头发凌乱在风中,脚底下是万丈深渊,她并不害怕,她知道底下就是远山,是她生活着爱着的家乡,可此时心中的惶惶不安代替了身在家中的温馨,夏祭上的事情历历在目,蝶看着太阳越升越高,思索着来龙去脉。

两首曲子竟会如此相似,并且在根本上没什么不同——所谓《新生》还是“催化”了精华的融合,秋天如期而至,季节变化分秒不差。

《新生》终归还是《催化》,甚至在分神的时候,蝶一不注意就弹回了老曲子。这是巧合吗?显然不太对劲。创始者像是事先料到般对着蝶冷笑,若是巧合,创始者必然也会怒不可遏,而现在看来,曲子的变化似乎也是创始者设计中所包含的可能性。

蝶转身回洞,又一次翻看起谱子来,谱子被蝶堆成了一个小山形状,蝶把小山往外分出另一座小山,最终又变成同一堆谱子,蝶完全看不出端倪来,这些曲子明明就各不相同,怎么就在那时几乎完全一样了呢?

蝶猛地一拍头,时间!是时间的问题。曲子的转换发生在《催化》的两小时处,在那时蝶接上了《新生》的第一段落,就是那样,重合发生了。蝶急忙再次翻起小山,左扔一本右扒一套,将两首曲子拿出比对,果然如刚刚所想。

那么这很有可能是巧合!蝶又把别的曲子的第一段落开始部分与《催化》的两小时处进行比对,发现都是不一样的。笑容久违地出现在蝶发红的面颊上,翅膀在身后兴奋地拍动着。

明年,明年只要换一首曲子,那一切就可能不同了!蝶振奋起来,颓丧一扫而空,振翅起身,准备去河边取她的古琴。

蝶一路走一路想着,现在时间还有整整一年,大可以做好十全的准备,多准备几首曲子,以防意外情况发生。日上三竿,河水倒映着太阳和飘落的枫叶,林子里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

蝶跪坐在河边,拿起之前在此清洗的古琴,擦拭着水渍与灰尘,她看着河里自己的倒影,依旧是那样端庄美丽,整座远山的衰微似乎与蝶无关一般,蝶独自而永恒地美丽着。蝶用手点破水中的自己,如点破一场梦幻泡影,一圈圈波澜以她的食指为中心,荡到了湖畔边,扭曲着岸边的另一个倒影。

蝶一眼就注意到那个人的包,那是一个满是补丁的斜挎包。蝶对着水中倒影笑了,看见那个倒影的主人也正对自己笑着,笑得比阳光更明艳。

“蝶,还好吗?”

“挺好的,我来取古琴,你呢?”

“例行‘私事’。”

蝶哈哈大笑起来,“你那哪能叫私事,明明是大公不假。”

“对我自己来说,不过是满足自己的快乐,可不是私事一桩吗?”

“哈哈哈哈哈哈,也对也对。”

蝶站起身来,把古琴背在身后,看着蜢绕过淤泥走过来,带着笑。蝶也跟着笑,只是闪过一瞬的苦涩皱眉,就被蜢完全地捕捉到了。

蜢替蝶背起古琴,对蝶说:“陪我走走吧,顺便说说,你在担心什么?”

“什么?没什么担心的。”

“在我这就不必遮遮掩掩了,有话就说吧,至少我能再逗笑你几次。”

“说来话长啊……”

蜢将古琴和斜挎包一并放在一旁,和蝶一起坐在河边的石头上,他托着腮听着蝶讲着自己的夏祭经历,蝶滔滔不绝地讲了半小时,说到与曲子有关的事情就连连摇头叹息。

“不过,今天一早,我觉得我找到一种解决方法了。”

“哦?”

“我比对了不同的曲子,只有《新生》与《催化》有这样的巧合,也就是说明年我只要换成别的曲子,仔细注意其中有无巧合之处,那就能成功变奏了!”

蜢依旧笑着,慢慢说道:“变奏成功了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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