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温泉(1 / 1)

草漫无目的地走着,他没回家里去,他家离花的院子只有几十米。草往反方向走去了,来到一片林子里,他刚踏进林子就觉得不对劲,自己好像未曾来过这里,林子里的温度也高得不正常。

好奇心驱使草继续往前走去,突然,草的脚上传来湿润的热感,他吓了一跳,撤步往后又跳了一小步,忙往自己脚上看去,脚分明已经湿了半只,不断传来热热的感觉,使草的脚紧着发痒。草探出脑袋往前一看,前方竟是一片冒着热气的一眼水泉,水里翻腾着咕咕作响的气泡,似乎还有呜呜的声响从底下传来。

草感到奇怪,他只见过远山冰凉澄澈的山泉,却不知眼前这片浑浊的泉水从何而来。他拿出兜里别着的水袋,左脚往前迈出一大步,右脚仍留着原地,颤着手往池子里够去,舀了一袋泉水出来。

草像偷了什么东西般快步往家里走,左顾右盼地看着路的两边,时不时捂捂手里的袋子。天快黑时,草终于到了家,他匆忙开门进房间,锁起门窗后才把袋子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放在地板上。草轻轻打开水袋,那水已没了当时的热气,却依然保持着当时的浑浊状态,在昏暗的房间里发出微弱的光。

草理解不了这是什么,他没见这样的水,草跪在地上撅着屁股,目不转睛地观察袋子里的水,想要看出些门道来。他显然是做不到的,这超出了他的认知。

在十几分钟的观察揣测后,草没了耐心,将水袋重新用皮绳扎起来,放到了床头柜里。他刚站起身来就想起了那池子底下呜呜的声音,草醍醐灌顶般醒悟过来,这分明是蝉在吹笛子,年年听年年听,草怎么可能忘得了这个声音。

草呆在原地,想着要跟蚯说说这个事情,抬头看钟却发现时间早已过了蚯每天来的点,或许在刚刚草专注于这袋水时,蚯就已经来过了。

草赶紧往院子里跑,来到坑边定睛一看,高粱团赫然躺在坑里,风吹着装食物的袋子,发出扑棱扑棱的动静。草默默捡起袋子,心想今天错过了时间,只好明天在问蚯了。极大的好奇心却不罢休,让草时时刻刻惦记着那袋水,吃饭都变得漫不经心了。

第二天一早,太阳刚刚升起草就早早去找了叶,带着那袋水想去跟叶聊聊,说不定能搞清楚这水是什么,有什么功能,他俩好借此扬眉吐气。屋里连绵不断的鼾声却打断了草的幻想,叶显然不是靠得住的人

草转念想去找花,却想起昨天才与花闹了矛盾,也不好今天就去主动找他。思来想去,草就只剩蚯能说说这事了,最后他只好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家屋里,百无聊赖地等着夜晚降临。

终于到了蚯来的时间,草已经在坑边守了很久了,听见一点动静后,草就连连叫着蚯:“蚯!蚯!来了吗?”

“来了来了,这几天蝉快出土了,吃的东西要多分他一些,给你的就少了,你看能不能忍受两天,这几天过去了就好了。”

草一下沉默了,嘴边的话被卡在唇齿之间,草感到一阵的语塞心塞,使劲把话咽了下去,换成一句:“没事。”

“抱歉啊草,过几天就好了……”

草没再听下去,拿起食物自顾自转身走了。蚯也自觉有愧,没再多说就回了住处。

时间是公平的,时间是公平的,不会因为人们做了什么或没做什么而改变。苦难既然不影响时间的长度,那么枯燥也不能改它一丝一毫。

“或许只是偶然,不必太过在意。”叶的话总是能让草宽下心来,夜夜酩酊大醉后,草将遇见热水的事情彻底抛在脑后。

同往年一样,草需要在夏祭前把自己的精华交给花,由他孕育出足够具有能量,能满足夏祭需求的花草,包括叶的精华——花为叶补的一部分。

花的必然衰落使草感到得意,好似自己终是强于了花。他早早忘记了与蝉有关的那片温泉林,更是从未想过自己为何能四季常青。草的夏天在数不清的酒坛边,在说不完的豪言壮语里来到了末尾。

夏祭还有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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