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梦（1 / 2）

蝉等太阳晒干自己的衣服才离开了平原，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蝉在地上的夜晚会去找草，那个蚯视若己出的孩子。

草与花是邻居，去他们那得绕过山头，去到离河水更近的地方。夜晚的远山很潮湿，去草家的路上万籁俱寂，四下一片漆黑。

蝉一下点亮背上的金色护甲，为自己照明，他一路走一路找着路上的红色果实，这种果实长在树丛里，长得又多又杂，果肉饱满甘甜，是果腹的好选择，蝉边吃边拨开路上挡路的蛛丝与藤条，等他对果子的味道感到腻烦的时候，草的家就到了。

这里是远山南最高的一棵树，树的东侧住着花，西侧住着草，蝉没有这样强的方向感去辨认草的家，却是仅凭观察就能分出花和草的住处。

花的住处门口整洁干净，齐齐地摆着花各式各样的鞋子，地上一尘不染，不见落叶和杂草，只有花修剪好的盆栽和一股薰衣草般的香气；而草的家门口堆满了枯叶，有些枯叶早已腐烂，发出难闻的味道，破旧的门板上是掉了色的绿色门把手，枯叶中隐约有一条小道指向挂满爬墙虎的房顶，除了这条小道，再没有别的证据能使人相信这里住着人。

蝉用脚一路踢开枯叶堆，来到门口，屋里传出亢奋的音乐声，蝉敲了敲门，音乐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草打开了大门，大门发出吱吱的响声，草看着蝉的下半身，让蝉进屋。

“你来啦，等你很久了，蚯原本跟我说你昨天就会到，我昨天就坐在这等你，左等右等不来你，我就自己去睡了，也没睡安稳，生怕你半夜才到。”

草一边给蝉倒水，一边自言自语着，他的声音特别小，蝉几乎快要听不见他在讲话。

“抱歉，昨天晚上我去找了蝶，晚上太晚了不想再来麻烦你，不曾想反而给你添顾虑了，实在对不起。”

“没事没事，你先喝点水吧，晚上还是那个老房间，”草指了指楼梯旁的房间，“我去再给你拿点吃的。”

蝉忙拦住他，跟他说自己已经吃过了，接着问草：“蚯今天来过了吗？”

“来过了，老地方，”草指着房外的一个小坑，“今年你跟他说一声吧，之后不用送吃的来了，我愿意留你夜宿的，这没问题。”

蝉答应了，心里却为蚯感到不舒服，草根本不明白蚯对他的感情与帮助，蝉为蚯感到不值，也为草的自以为是感到生气。

快12点了，草还是给蝉拿来了一些吃的，之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蝉在客厅坐了一会儿，脑子里浮现出鸟的眼睛，玫红的眼睛在蝉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他好像能感受到鸟的恐惧。待草回到房间后，蝉也径直走进自己的房间。

这一夜，屋外下着大雨，天边出现了远山南从未有过的闪电。

从这天起，蝉每天夜里都会做一个同样的梦，梦里他孤独地行走在黑夜中，阴风戚戚的原野上突然劈下一道闪电，紧接着电闪雷鸣，大雨滂沱而下，原野上的一切都被拍打着垂下脑袋，蝉顶着风雨前进，一道闪电划过他的眼前使一切变得空白炫目，他失去重心坐倒在地上，再次睁眼时，他与一双鲜红色的眼睛四目相对，那双眼睛慢慢从眼角渗出鲜血，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每到这里蝉就突然惊醒，刚开始的做梦时每次梦醒他都满头大汗，心跳大得听不见别的声音。他困惑着，那双眼睛分明是鸟的，为何变了颜色还出了血，从未打雷闪电的远山又何来如梦里那般的场景，蝉不知道自己梦的缘故，只好每天多加练笛子转移注意，练得手越来越黑，夏天越来越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