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喝酒看剑（1 / 2）

侯镇和杨雄从前不管行事是豁达还是阴损，在等级森严的粘杆处打敖了这些年，被逼着养出了谨小慎微的性子，辛公子和韩云的对话，自当是左耳进右耳出。

唯有三人中的苏艾仗着女儿身仔细察言观色，粘杆处和梁州军部虽然都挂在都护府名下但完全是两个系统，她并不熟悉梁州军武的内幕，却能瞧出辛公子轻描淡写的一番说辞中隐约对赢下新乡那名武将的赞许。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方显男儿本色，六碗酒下肚，说不尽的男人豪迈，若是换作他是辛公子，肯定乘热打铁，招呼一声韩将军坐下喝酒，顺便慰问下军中伤亡惨剧，收买一波人心。可辛公子请了喝酒后便转头和那天生媚态的小娘子交头接耳起来，惹得丰姿美人左右躲闪

当真如那陈老头所说，辛公子只喜欢一些个小打小闹的旖旎勾当，没奈何能耐着性子不吃荤，这让苏艾的十八般床笫功夫无处施展，辛公子怎就如此不解风情？

辛承业喝了酒吃了肉，一身饱暖，正愁没乐子，就看到种柳植桐的宽敞官道上有两位青年剑客，持剑隔道而立，风采气势都是市井百姓罕见的，更难得的是两位年纪不大的剑客跟约好了似的，一身白衣飘飘，另一人锦衣黑袍，一白一黑站在路旁，还未出剑比试噱头已然实足。

这边酒摊除了辛承业这一桌大手大脚，本就还有四五桌停脚歇息的酒客，这帮人囊中钱财不多，可看热闹的兴致却是一点不输辛公子，一个个瞪大眼珠子要看这两位游侠儿耍出些漂亮把式，好回去跟亲朋好友炫耀一番，陵州不比民风彪悍游侠遍地的梁州，新旧两位州牧在境内大力禁武，现任陵州刺史张家明是常大将军昔日得意门生，当年南唐国便是他率先拿下渡江头功，武夫刺史对待后背却丝毫不手软，有一支两百人轻骑专门整治那些刷枪弄棒的无赖地痞，一旦逮到就毫不手软，投入大牢先抽个皮开肉绽，若是江湖门派弟子，更要追究责罚，如此一来，陵州便很难看到二十年前的武林盛况了。

两位剑客打得昏天黑地，有来有往，剑招配合的很是让外行惊叹不已，很快就让大开眼界的无聊酒客们满堂喝彩拍桌叫好，官道上立即尘土飞扬，几辆途径此地的马车都停下，一同欣赏眼花缭乱的剑招剑势。

辛承业转头看着这出精心布置的好戏，如果放在以前最多只是看个热闹，如今练剑入门，十六岁那年和赵恒，小球游历武当，更是挡下过剑痴张小锦不知多少剑，更别说老剑仙陈李洞明一剑风采，两名剑客气机虚弱，粗劣剑招更是难登大雅，辛承业看了一会便觉乏味，笑问道：“侯镇，这两人联手能挡下你几刀？”

观瀑练长刀铸就雄浑刀意的侯镇如实道：“一刀也挡不下。”

辛承业望向柳如是，打趣道：“这两人在这边守株待兔，卯足了劲想骗些银子，心意可嘉。你们瞧瞧，他们那崭新衣衫，说不好都是饿着肚子节省出来的银子，而且陵州禁武严苛，敢在官道上比武，没点胆识做不出来。如是，你说要不要赏？”

要知道柳如是的娘亲是翠微剑阁剑侍魁首，她自己虽只学到了几分皮毛，却也得了其中大半神意，自然对那两个装腔作势的绣花枕头提不起什么兴趣，摇头道：“剑术平平，不该打赏。”

辛承业没有说话，端起酒碗喝了口酒，怔怔出神，有点不合常理，官道上两位剑客见这边半天没动静，听说今天这边有位北边来的纨绔要经过这里，两人辛苦排练了一晚上，现如今打斗招式快要用尽了，难免焦急，其中白衫剑客心思不定，一个不小心便忘了按照排练走剑，划伤了对手，结果黑衣剑客见自己受伤出血，一时气恼，开始拼命。无意中惹来不明就里的等闲看官们激动万分，只觉这场激战真心精彩，都见血了！这等惊心动魄的高手比试，哪里是市井斗殴邻里拎菜刀扛锄头可以比拟的！

一些手头拮据只能小心数着铜板买酒的酒客见此情景，也都心甘情愿再各自叫了几碗杏花酒。

辛承业没去看那场两位平穷游侠儿胡闹出来的蹩脚打斗，只是想起了当年和赵恒，小球两年三千里，说来可怜，除了小球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熟人知己，当年村里的还有几个孩子也就赵恒这家伙愿意结伴同行，他爹娘都不愿意他练刀，想让他走儒道，这家伙倒好天天看江湖话本，因为这事没少被大哥大嫂嘲笑，便也励志要寻一个用刀名家拜师，非得要练出个名堂光宗耀祖，最后背着他爹娘偷跑出来。两人出门没武器，觉得实在不够江湖侠客风采，便用木头削了一剑一刀。辛承业曾问他如果哪天真牛气了回家见到哥嫂，要如何拾掇她两？这小子却说哥嫂终归是哥嫂，再牛气冲天，也不能把真他两怎么的，只是万一他出息了便能让哥哥扬眉吐气。赵恒每次看见小球牵着红色骏马，都跟看见了一把好刀似的。只不过辛承业提心吊胆生怕这想刀想疯了的家伙真把马匹偷去卖钱，直到小球被他爸妈接走都没发生这档子事，正如赵恒自己所说，刀要自己挣钱买来的才是自己的刀，不过这小子也有些旁门心思，例如那各地的比武招亲，他都要不自量力候着脸皮上台，哪一次不被打的吐血？有几次都是飞着下来的，走着上去，飞身而下，着实悲惨凄凉，看得台下辛承业冷汗直流，万一缺胳膊少腿回去，他不得被赵锡城两口子撕烂啊。飞着下来的赵老二只能让辛承业背着他离场，索性每次半死不活病怏怏一段时日，都能生龙活虎起来，换个地方继续。

一翻折腾索性两人都全须全尾的回了山里，赵锡城夫妻两见儿子这般决绝，便也没阻拦他练刀了，也不支持就是了。

过了陵州赵恒便要去寻用刀大家顺便看望哥哥嫂子。这一别，也不知道何年马月才能再见。

辛承业猛然回过神，说道：“是个技术活儿，该赏！”

柳如是有些莫名其妙，也没有出声反驳，这个有着梁州都护府背景的辛公子说要赏钱她能拦得住？再说了为何要去拦？还是楼外楼花魁的时候，便听身边情伶女倌说许多纨绔公子别看在青楼里出手阔绰的厉害，一个个跟家里是顶尖豪阀似的，其实那是打肿脸充胖子比拼面子呢，对待却是自家下人往往凉薄吝啬，回到家父辈们揍的一样是出手阔绰，她可是很乐意看这位辛公子挨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