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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翘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游忱没有提起,我也没有留心。

不过仔细想想,她大概也没打算留下。既然身份已经暴露,又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再留在太子府也没有意义,当然是要出来另寻他法。看来这次的目标就是陆惊鸢,作为宁国侯的世子,虽然和游忱并不亲近,但琼月节的宫宴很有可能出席。届时,照样可以接近游忱。

我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小心地屏住呼吸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陆惊鸢高兴地把她介绍给了一众贵少:“这是皎月,虽然是次女,但最识大体,人也最漂亮。来,给各位哥哥问个好!”

翠翘娇笑着行了礼,眼眸含了春水似的让人沉溺。她的模样变了些,虽然不是面目全非,但眼角眉梢都有了不同,整个人的气质也随之一变。以前是纯善的腼腆姑娘,现在就换了个八面玲珑的狐狸精面孔,大概是使了些易容的手段,还好没有完全改了面目,否则我也认不出来。

孟轻寒在众人兴高采烈的气氛里悄悄隐了身,默默退出了人群。他似乎松了口气,但还没高兴三秒,周自洁就发现了他:“轻寒!快来看看呀,躲那么远做什么?”

孟轻寒脸上表情一僵,尴尬地笑了笑:“我有点热……”

“自洁,你这哥哥当得可不称职啊~”陆惊鸢打趣一声,其余几人也跟着笑出了声。周自洁心领神会,知道他这是不想凑热闹,便顺着陆惊鸢给的竿子和他们笑作了一团。闹够了,陆惊鸢语气里还有未尽的笑意:“唉,不贫了!今儿是小孟公子初亮相,本少这个主人家的就拿了人家一句千金不换的好诗来,理应该给些礼。来,小孟,有什么想要的没有?只要是哥哥我能搞到手的,就算是我老爹的裤头都能给你拿来!”

又是一阵哄笑。

这意思已经挺明显了,虽然没有挑明,但眼前美娇娘的媚笑已经勾得众位血气方刚的少年心神荡漾了。周自洁笑得揶揄,用手肘捅了捅孟轻寒,低声道:“你呀,一看就还没开过荤!这是咱们的世子哥哥照拂你呢。别怕你爹那边,大不了先留在世子这儿,打点妥当了再接走也不迟。”

孟轻寒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皱眉思索片刻,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羞得脸都红了,连连摆手:“不不不,多谢世子殿下抬爱!小弟我也只是半两油墨憋出的灵光乍现,怎么担得起如此重礼!”

陆惊鸢笑着勾住他的肩:“你如今也是十六七了吧?”

“没呢,才十五,还小。”周自洁搭腔道。

“这还小?本少十五那会儿,花楼里的相好两个手都数不过来了!看来你这是在那鸟不拉屎的边塞磋磨狠了,瞧瞧这可怜样子……多久没见过女人了?”

孟轻寒不吭声,低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陆惊鸢和周自洁一来一往地调侃他,几名公子哥也凑上来巴结,话题不知怎的就扯到了自己的风流韵事上去了。翠翘依旧一脸从容的笑候在一旁,直到看见陆惊鸢忙里抽闲做了个退下的手势,才带领一众“姐妹”默默离开了。

她们离开没多久,陆惊鸢看看天色,猛地一拍手:“今儿这宴会虽然是我爹发的帖子,却是我娘想办的。她们一群女眷聊起来,不知该拖到几时,正好前两日收拾了宅子,空了好些客房出来,今日咱们不如喝个痛快,届时就在我这儿歇息一晚,如何?”

见有几人面露犹豫,陆惊鸢佯怒道:“谁若不肯,便是不给我面子!”

“怎么会,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对对对……”

孟轻寒眼观鼻鼻观心,没说话。但我从他脸上看出了几分自信,大概是那种“反正我也醉不了,大不了偷偷溜回去”的感觉。

一群人闹哄哄地正要换地方,又听见一阵刺耳的尖叫。众人皆是一愣,还是陆惊鸢反应奇快,离弦的箭似的冲了出去,很快不见了人影。周自洁眨眨眼,招呼着众人跟了上去。这一路就到了后院女眷聚会的地方,已经聚了不少人,都面色古怪地守在门口。周自洁随意找了个丫鬟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那丫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周自洁皱起眉头正要发火,却被人轻轻拦住了。孟轻寒面色凝重:“稍安勿躁,还是等世子殿下来告诉我们吧。”

我看他的表情,应该是心里有了些猜测。其实对我们这些常年习武之人来说,实在不算难事。空气中一股毒血的味道弥漫着,混杂了胭脂水粉的浓香,又杂了今日特意布置了满院的花的气息,仿佛一条蛰伏暗处的毒蛇伺机而动。

是谁中毒了?正好奇着,那群原本在畅饮阔谈的贵人们便匆匆赶到了。右相打了头阵,面色铁青,大步流星。他要进去,没人敢拦。再看他身后紧跟着的一脸心虚的宁国侯,我了然:看来是孟雪容中了毒。

孟轻寒也慌了神,跟在父亲身后就想进去,被宁国侯一把拦下:“小孟且先在外面等着,大夫已经来了,可不能添乱……”

“让开!”孟轻寒毫不畏惧地抬起脸怒视着他。他个子不算很高,但身材修长,常年的边塞生活又磨砺出了他一身漂亮的肌肉,配上一张天生张扬的脸,一身精心打理过的衣服,真是气势汹汹,看着像一头威风凛凛的雄狮般不好惹。宁国侯给他震住了,正想端起架子来找点面子,就被孟轻寒态度强硬地拨到了一旁。

我觉得有点诧异。孟轻寒和孟雪容的关系绝对不算亲近,就算之前她还来接过醉酒的孟轻寒,也是为了接近游忱打的幌子。今日孟雪容出了事,他心急之下冲撞了宁国侯并不是什么大事,倒不如说这么一来更能让宁国侯重视此事,给孟家一个交代。但孟轻寒并不像是个会考虑这些事的人,他近来越发往傻子进城的方向发展,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只在私底下闹些无伤大雅的蠢事,因为新奇的玩意太多而故作清高……我实在觉得他没心机,甚至可以说是缺心眼。

这样的他,为什么会为了并不亲近的妹妹流露出那样的表情呢?

院里,孟雪容面色苍白如纸,嘴角一抹乌黑的血痕格外触目惊心。一名丫鬟垫在她身后,焦急地给她擦拭额头的虚汗。右相冷着脸指挥众人收拾出一块空地,把孟雪容平放下去,宁国侯府上的大夫也来了,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直接开始了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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