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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轻寒伏在案前,一改平日的吊儿郎当,反而眉头紧锁,咬着毛笔一脸苦恼。又在写信了吧?

好不容易开了个头,没写几个字,又卡住了。再提笔,眼里的晶莹都快溢出来了,也不知是在些什么,怎么搞得这么难过。

这次他写得很慢,也很长。我几乎要睡着了,才终于听见他“嗒”一声放下笔,揉了揉眉心出了门。

我趁机从窗户进了去,发现他这次写的东西怪怪的,好像故意不让人看懂似的,只能情急地扫几眼。

“何必今生为我陨,而今京中谁不知我是污泥。君今归来,我已无颜提壮志,都是空豪情。昔日既做了逃兵,又要血肉填补我懦弱,又何必逞英雄?江山误我!”

多的我没有去看,匆匆记下这几句话,又提起笔,从怀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快速写道:“殿下赏识公子,难得的机会,万望珍惜。”

把纸用砚台压住,我便离开了。走之前还想确认一下孟雪容的情况,找了她的华阁,不见人影,又花了点功夫才在右相的书房找到了她。

大概真有什么玄机,守备的人很多,但都离得比较远,恐怕是主子在谈正事吩咐的。后方只留了一个人,正昏昏欲睡。我摸出怀里的迷魂针备好,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借着夜色,我贴着墙角凑近了些,然后猛地一吹,那侍卫没多久就半推半就地睡着了。

这种人最好下手,哪怕事后不小心留了什么痕迹,被人发现了有人偷听,为了不让主子追责自己失职,他甚至能主动帮你隐瞒。溜进书房,入目是个杂物间。书房里怎么有这么个地方?但目之所及全是些旧书破物,落满了灰尘,我只好拿出丝巾蒙住脸,防止一不小心打了喷嚏。这空间很小,落脚的地方也就三四步,简直动弹不得,怪不得只有一个人看守。隐隐能听见孟雪容的声音,为了听得更仔细些,我把真气覆上双耳,全神贯注地收集任何一个音节。

“你大哥再怎么说也是嫡长子,虽然明面上把他赶出去了,但爹以后还是得靠他来……”

“二哥的聪颖,爹莫非都忘了?虽说如今众人不齿,但有爹爹教养,定然能和以前一样……”

“他不过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又和太子搭了关系,能留他一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如今京中情势复杂,你不明白也是正常,要怪就怪太子邀了他赴约吧,如今一旦站错队,那便是真的万劫不复了……”

“爹不是中立派么?太子殿下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子,又是人中龙凤,哪怕母家倒了台也能挣得今日,若再有我们襄助,便必然是……从龙之功呀!”

“真当爹看不出你的心思?你呀……唉,罢了,就依你的便是。过不久你就明白爹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嗯?

什么什么意思?

我直觉这里边又是什么豪门不可告人的秘辛二三事,但孟老爷应该是不会多说了。大概还是和站队有关,右相说是中立,但二皇子那边的大半支持者都是右相门下之人,还有朝堂上打着中立旗号的偏颇之辞,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只是为了糊弄皇上才没有挑明了说的。

孟雪容真不愧是他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这些事,半点都没让她沾上。还愿意染染脏水来讨她开心,死老头真贱,还玩什么“我肮脏的世界还有一方净土永远留给你”的戏码,早点翘辫子才是正经事吧!

我这番腹诽带了点个人情绪,又被逼着听了一会儿他们俩人父女情深的知心话,简直浑身发痒。游忱不喜欢孟雪容看来少不了这老东西的功劳,本来就膈应他,看他过得这么滋润,更膈应了。终于逮到机会,我气都来不及喘就溜之大吉了,先回自己房间准备换身衣服,哪成想一推门就看见月光下有个人影坐在我床边。

我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袖子里的匕首也悄悄滑了出来,握在手里。那人没有动作,再看就觉得有点眼熟了,仔细打量一番——错不了,就是那个病号!

游忱手里把玩着什么,没有理我。他脸色不好,在月光下甚至有些透明,不知是不是错觉,仿佛能看见皮肤下滚动的血液,泛着浅淡的青色,寂寞得像只能与月相赏的海棠。

好像只是秉烛夜游溜达到这边来的,身上还披着厚厚的外套,墨发散落,里面就只着了素雅的单衣。我平复了一下心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关心他的身体?反正他也听不进去。问他干嘛来这儿?他哪次正经回答过……最后留在脑子里的只有一句话:“正准备去找你呢,今晚收获颇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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