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踏向残酷之旅100（1 / 2）

明明理应是同一地点同一位置，但这一望无际的平摊花海，和之前那堆满怪物的山谷截然不同。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在这数十年的光阴中，他从未见过如此平淡而又宏大的景色。它不似无垠的天空与壮阔的海洋交接那般壮阔，不像绵延起伏的山脉那般雄丽，不如江河大川深潭飞瀑那样震撼。明明只是一片花海，甚至还是同种颜色的，绿色的根茎白色的花瓣，千篇一律，随着微风缓缓摆动，席卷起一片白色与绿色交织的浪潮。

但毫无疑问，这样的景象同样不输于那些名山大川，依然能够给人的心灵带来别样的触动。甚至就连宛如机器般无情的莱茵，在这一望无际的花海之中，眼神深处都浮现出些许的波折。并非是什么术式，也不是什么仪式，只是简单而又纯粹的广阔花海，便足以让累积压力已经变得浮躁的心灵安宁下来。

“很美啊……”洛河盘腿坐下，在这一刻他甚至觉得刚才近乎拼命的代价不值一提。

“对吧对吧，这里很美对吧？”高挑成熟的女人站在花海中，脸上带着娴静而淡雅的微笑，双手张开，像是在为初来乍到的外来者介绍自己世界引以为豪的景象，又像是在等待一个拥抱……可这仅仅是记录，“这是被称作‘浪漫之都’奥尔德南最顶级的风景，哪怕是善良淳朴的共和国人，也几乎不愿将它开放……我是偷偷跑进来的。”

八年前那张女孩的面容，逐渐和眼前这个成熟的女人重叠。很显然，这段记录留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眼前的女人看上去似乎三十岁不到，但那沧桑而沉稳的气质，洛河只在莱茵身上看到过。如果不是所谓的“魔女”能够大幅度减缓容颜的衰老，那就是在这短短的十几年时间她经历了好几十年的风霜。

“好久不见，我的朋友，我是您的魔女，爱丽丝。”

“好久不见，我的朋友，我是你的怪物，洛河。”

两人之间似乎有某种奇妙的氛围让人无法插手，莱茵看了看洛河的表情，随后把视线移向花海，几百年的光阴让他的情感变得无比淡薄和冷漠，见惯了人性的丑恶，他向来以恶意揣测世间万物，所以在那位古神代行的面前，他从不遮掩自己对那个可怜悲剧的讽刺和轻蔑。他依旧坚守着世间的美好，可当某种美好的事物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已经忘却了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爱丽丝的笑容幸福而平和，就好像她真的在时空的彼端看到了一个愿意与孤独的她成为朋友的人：“我亲爱的朋友，可以先听我说话吗……请不要打断我，因为我并不聪明，要是被打断的话会忘记我要说的话的。”

从女孩成长到了女人，爱丽丝的心态的确获得了成长，但那不过是为了抵御外来恶意的假象，在真正的朋友面前，她仍旧会紧张也会羞涩，尽管这个朋友在她那个时代还只是个幻想的产物。

“没问题，我的朋友。”洛河点了点头，就像魔女可以依靠幻想和未来的朋友对话一样，怪物也可以依靠幻想回应过去的朋友的期待。

爱丽丝来到两人身旁坐下，或许因为那真正作为锚点的系统在莱茵身上，她此刻的位置在莱茵的另一侧。虽然洛河并没有在意的样子，但莱茵还是后退了几步，宝相庄严的站在两人的身后，就像是守护王子公主的骑士……他确实是骑士，还是一位高情商骑士。

“就连和平友善的共和国人也要开始驱逐我了，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这里。之后我打算去这片大地中心的黑暗领域，据说那里藏着世界最初诞生的秘密。贤者协会的至高者也不愿和我同行，我能理解，毕竟那从来都是生命的禁区……”爱丽丝轻声说道，她的借口有些蹩脚，作为知晓末日的贤者协会，难道真的因为是生命禁区就不愿前往？或许真相是他们只是排斥这位魔女而已。

“不过请不要担心，我的朋友。”爱丽丝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您的魔女已经抵达魔法的尽头，不会轻易受伤。”

“真厉害啊……”洛河由衷的赞叹，从之前的魔法记录中他了解到，这个世界的魔法尽头，便是魔法师所能够抵达的极限，虽说并不是不老不死全知全能，但确实是这个文明的个体中的最强，也仅有那位“至高者”是唯一一位这样的存在……不，应该说明面上只有他一人，或许没人愿意承认一位魔女也能共享这份荣耀。

“您这样夸我，我也是会害羞的……”爱丽丝低下头，脸色微微泛红。

随后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相伴着望向眼前的花海。

许久之后，爱丽丝的声音才响起：“从来没有人能从那个地方回来……说实话，我很害怕，我的朋友。”生命禁区之所以说是禁区，自然是因为曾经也有抵达尽头的至高者想要探查其中的秘密，却自此杳无音信。魔法的尽头只是人类能够抵达的极限，并不是这个世界的极限。因此哪怕是刚才还自信的说着不会受伤的魔女，在这样未知的旅途中也会感到恐惧。

“您愿意陪我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