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如入无人之境37(1 / 2)

审讯室内,四壁皆为金属,有种铜墙铁壁插翅难飞的压抑。汪伦被铐在椅子上,面前桌上摆了很多刑讯逼供的工具,身后还站着一个默默打量他的男人,那人戴着眼镜衣着整洁,看起来斯斯文文。

冷雪也被关押在同样的房间里,只是相隔较远。她的机械双臂和一条腿都被拆卸下来,也摆在面前桌子上,而脖颈上的枷锁让她没法动弹,除非她能用严重残缺的肉体挣断钢铁。

“是,我会尽快把她带回去。不过,赵继承主管坚持要问话,说是不能放过一点关于‘翻天’的情报。我明白,她现在已经没法闹腾了。好的,博士。”凯文挂断电话,看着单透玻璃那端的沉默女人,脸上毫无表情。

汪伦的审讯室内。

“别怕,那些小巧精致的刀具都是上等货,不会有额外的疼痛。当然,只要你积极配合,它们没准连一滴血都不会沾。”戴眼镜的男人说。

“额外的疼痛?”汪伦看着黑玻璃上折射的人影,“能解释一下吗?”

“该怎么形容呢?嗯,如果一把刀不锋利的话,就要用更多的力气才能切入皮肉,这对皮肉的拥有者来说,多少有些不公平,这就是我对额外的理解。”

“同情心这个东西,扭曲了,也就不代表同情了。”汪伦低头用食指蹭了蹭鼻子,“你那双眼,充满了对流血哀嚎的渴望,已经不是金丝眼镜能遮住的了。”

男人眼角微微抽动一下,似是被戳中了什么,绕到正面时又是一副和颜悦色。

“你还是不够稳,总是迫不及待想诉诸暴力。让我跟背后的人谈谈,也让你那些工具宝贝多干净一会。”汪伦说,他甚至没用正眼去瞧那人,因为他更想知道,单向透视玻璃后面的人是谁。

“你该不会是怕痛......”

男人说到一半,就把话咽了回去,因为他的耳中收到了上级领导的指示。

“有吃有穿,不好吗?为什么非要闹幺蛾子呢?”

“不是吧,连面对面的尊重都不给吗?好歹我也是‘翻天’的主要头目之一。”汪伦瞥了一眼审讯者说:“也行,凑合用吧。”他抬起左手,假装指尖夹着烟,由于镣铐的局限,他只能隔空猛吸一口,做出吞云吐雾的享受表情,“你觉得,什么叫有吃有穿?饥一顿饱一顿算吗?高档商场进门先查账户余额筛选穷人,算吗?普通公民没有接受高等知识教育的权力,算吗?”

“活到你这把年纪,有些道理应该不会不懂吧,如果人人都是富豪,那么谁来耕种劳作?谁来担当齿轮让机器运作?全人类都躺平的话,财富将变得一文不值,而文明将会在杀戮中倒退。”

“嗯哼,我就猜到你会这么说。”汪伦再吸一口想象中的假烟,然后仰头呼出,“小时候,我爸常常把底线挂在嘴边,他说做人要懂得礼义廉耻,要时刻跟内心的贪念私欲做抗争。说实话,我没做到他要求的标准,而‘地联发集团’更没有。金钱权力把人划分成高贵和低贱,为了麻痹被压榨的劳动力,还特意搞了个奶头乐计划,你们也是够无耻的了。”

“工作需要动力,只有为了明天填饱肚子,今天才会努力去工作付出。”

“那你们呢?你们这些锦衣玉食的上层人士,付出了什么?”

“我们需要管理工作的人,否则就会是一盘散沙毫无用处。”

“那为什么不让底层人去当管理者呢?”汪伦捏着空气往桌上轻捻两下,“我说,就不能给我来一根吗?我自己都被自己演烦了。”

“吸烟是不被允许的......底层人并不适合担任高管或精英,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知识,人脉关系也容不进上层社交圈,而且他们会有穷人乍富的诸多弊端存在。”

“管理者确实需要精明的头脑,例如,给予劳动者足够相等的报酬,给予人权和尊重。合理分配财富获得长久民心是一条路,压榨剥削制造人间苦难又是一条路,而你们的上位者,选了一条最坏的路,一条逼迫劳苦大众反抗的路。”汪伦说。

“你的反叛思想已经根深蒂固了,其实,我们也有难处,如果换成你站在我的角度,你也会成为自己鄙视仇恨的人......”

“赵继承,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你有什么难处?钱花不完,还是情妇的名字容易记混?你们这帮为富不仁的家伙,在乌城犯下的罪孽以为没人知道吗?”汪伦说到乌城时,直接变成了歇斯底里的怒吼。

侧坐在桌上的审讯者被吓了一跳,一时忘记了传达话语。

下一刻,单透玻璃变化了,汪伦能清楚看到隔壁房间里的人,尤其是瞪着眼注视自己的那个,他正是魔城的高级管理者赵继承。

“世人总说物以稀为贵,现在什么在变少?粮食,因为每天要张嘴吃饭的人太多了,很快就要进入食不果腹的粮食负增长了,我们能怎么办?”赵继承说,他的声音从扬声器中发出,像换了人。

“知道我最恨‘地联发’哪一点吗?”汪伦咬牙切齿看着赵继承说:“遇到困难总是用最愚蠢的方法去应对,甚至连动脑子思考都懒得动,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今天你把饥肠辘辘的人民当草芥,明天就会有一场滔天巨浪卷碎你们那艘镶金边的奢侈大船。”

赵继承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转开话题,“你已经无药可救了,等着判死刑吧。”

“没关系,我够本了,只要能推翻你们这些灭绝人性的家伙,哪怕我自人间直落地狱也无妨。”

汪伦说得很难听,任何一个衣着光鲜的上等人,都会被气得面红耳赤,可赵继承居然并没有反驳。房间里出奇的安静,站在一旁的审讯者一动不动杵在那,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桌上的一根尖针,恰好能用来解手铐,汪伦斜一眼审讯者,然后半信半疑向前伸长了脖子,叼着那根尖针去捅钥匙孔。

“岚儿呢?你看见我娘子了吗?”审讯者低下头,双眼无神问道。

汪伦解开一支手铐,拿着尖针,头也不抬地说:“可能在家吧,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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