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借刀杀人15(1 / 2)

冷雪加入通话后,始终保持沉默,没有问候也没有解释。

“她说的是真的吗?”吴鸣问。

“是。”冷雪低声说,像往常一样简洁,但落在吴鸣心中却掀起了波涛。

“这怎么可能?我从没去过乌城,我连它确切的地理位置都找不到……”

“吴鸣,你如果没法保持冷静的话,我们的通话就该结束了。”飞鸟说。

“好吧,我能冷静,那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几天前,我们的一名同志用密道从乌城逃了出来,带回了他的亲眼所见以及关键信息。”

“真的吗?有幸存者?”

“是的,他幸存了,代价是浑身烧伤百分之七十。据他回忆,歹徒是一群武装到牙齿的疯子,冲上街道见人就杀,楼房会被坦克轰倒变成废墟,逃命的人群又躲不过机枪扫射。他们占了警备大楼,占了市医院,还炸了燃气管线和加油站,把整座城化为火海。如此训练有素的布置安排,是不是很耳熟?后面还有,幸存者暗杀过一名歹徒,听到那人通话汇报时一直提‘狠人’这个词,你……应该很熟悉吧?”

飞鸟说的每个字都像一把榔头,在吴鸣后脑上重重捶打,震得他心惊肉跳浑身冒冷汗。因为‘狠人’正是他实感游戏中的账号昵称,而上述情形带给他的熟悉感,也不是自认为的错觉。

“难道是那天晚上?”吴鸣低声说,表情惊诧到了极点。

“没错,就是那晚。你指挥了上万人进行丧尸防御战,只不过,我们眼里的尸潮都是奔逃哭号的真人,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我们?”

“我说过,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因为那晚的游戏我也在其中。对吧?雪。”

“她说得没错,那时我还在你家养伤,后来她要上游戏就把我的电话挂了。”冷雪说。

“可我还是没明白。”吴鸣的机械臂捏得栏杆吱吱作响,“实感游戏不过是服务器里的程序,怎么会扯到现实和谋杀呢?你们把我彻底搞懵了。”

“起初我也觉得天方夜谭,所以我用自己的方法去证实了一下。运营那款游戏的公司,当时把服务器权限对集团分公司做了共享,日志显示,服务器被临时安装了名为‘上帝木偶’的程序,而且与集团卫星有过海量的数据传输……”

“‘上帝木偶’是什么东西?”吴鸣忍不住插嘴问。

“军事科技公司做的一种入侵病毒。他们的绝密文件上说:病毒可以兼容市面上任何一款实感游戏,在玩家与普通人之间形成强制连接,就是突破后脑芯片防火墙,强占他人身体,使其进入程序设定的感官世界里。最初是一个小黑客研究的,想做成真人角色游戏,后来被道格拉斯收购了……”

“所以,游戏的种种指令上太空折射一下,又钻进了乌城某个人的脑子里,我操纵的也不是游戏角色,而是活着的人。”吴鸣说着,低头看向双手,一层阴霾悄然笼罩在他脸上。

“是的。”飞鸟说。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心理变态吗?一整座城几十万人,说抹杀就给抹杀了,而且还是经过我的手。”

“他不是心理变态,他是对科学研究有偏执,近乎癫狂的偏执。”冷雪冷冷地回道。

“曾经有一位卧底同志看过一份机密文件,大概内容就是人口太多,粮食难以供应,集团财政压力连年叠加,很可能会导致经济崩溃,引发大混乱。集团为了保住自己的统治地位,制定了一个人口削减计划,只有上层富人能幸免。我猜,这就是那项计划的实施方式,也可能是其中之一的版本。”飞鸟说。

“胡说八道!”吴鸣被气昏了头,在长廊上跳着脚咒骂,“魔城农业基地的大豆每个月都往内华达运,哪个火车皮没装得满满当当?如果不用养那几个富人城市,所有的农业大城都能自给自足填饱肚子,就是他么腐败,暴政!”

“没错,确实是暴政,是对生命和人权的恶毒蔑视。他们让高管和少数富人提前转移,又安排了武装直升机和坦克,以及大量防暴军人,直到一款在线人数符合标准的射击游戏出现,灭绝人性的杀戮便开始了。”

“我们沉浸在虚假快乐中,寻找满足感,结果不知不觉成了工具,滥杀无辜的工具,我和魔鬼有什么分别?”吴鸣仰着头反问自己,雨水打在玻璃穹顶上,形成的水流很像眼泪,假如穹顶不隔音的话,乌云中的雷声也许会夹着无尽哀嚎声。

“这不是你的错。”冷雪安慰说。

“你只是太单纯善良,想不到集团能有多丑恶,坏蛋在借刀杀人之前,可不会征求刀的意见。”飞鸟附和道。

“所以,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了让我加入‘翻天’吗?如果是的话,你成功了。等我把家人安顿好以后,我就跟你们一起去反抗,去斗争。”

“你错了,我没有激你的意思。这件事我们迟早要公之于众,让所有人看清集团是副什么嘴脸。即便把你蒙在鼓里也迟早会知道,每个人都有真相的知情权,而你是第一当事人。”

“我现在知道了,虽然这事让人不好受,但谢谢你,我想一个人静静。”吴鸣说完,挂断电话,垂头丧气的往回走。整个人像滩烂泥堆在沙发里,神情木然,像石化了一般。

沉默了好一会,吴鸣想起字条上的提醒,可白开水才倒了一半他还是爆发了。摔瘪了电水壶,又抄起平底锅一通乱砸,直到屋子里一片狼藉没有东西可砸时,吴鸣拎着一打啤酒坐回沙发上,累得气喘吁吁两眼通红。

他本想借着酒精麻痹,不去胡思乱想,可那种迷幻飘忽的状态,反倒被心魔所驾驭。当无数张凄惨又狰狞的面孔在眼前浮现时,吴鸣强作镇定走出黑屋子,用冰箱给养母留了晚回家的口信。

傍晚时,吴鸣身影摇晃走在街上,视线早已模糊迷离。周围的人,并没有驱走孤独感,他觉得自己成了被掏空的躯壳,像无处可去的孤魂,四处游荡。

想来想去,他决定去找李根,哪怕不倒苦水,只在哥们跟前坐一会也好。

“哎,有火吗?”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