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绣虎21（1 / 2）
时间拨回昨天深夜。
秋山拖着楚丹离开了被火焰和剑气摧残得摇摇欲坠的长明殿，只留下那一对父子留在宫里。
宫里的侍卫看着平时趾高气扬的仲王孙此时垂头丧气地跟在一袭白衣身后，都默契地扭开头去，也不向自己的上司问好，只是装作没看到他的窘态。
路旁的侍女倒是不怕触及楚丹的霉头，见到仲王孙这副模样纷纷捂着嘴笑得眉眼弯弯。
走出了宫门，秋山停住了脚步，站在鹿台的边缘向下眺望，俯瞰整座西京城。
“现在去哪？”楚丹恹恹地问道。
“去把孟西洲揪出来。”
仲王孙张了张嘴，试图说些什么，却最终化为一声叹气。
良久，他走上前，和身旁的故友并肩站在一块，手肘撑在鹿台的栏杆上，双目无神地望着渐渐沉睡的西京。
“楚璋说他先前见过了孟西洲，不知道是不是书店门口的其中一个。”秋山慢慢捋着思路，“最近从中都到西京的是中山使者，我估计大概他就藏在那个姬申住的地方。也许是字画之类的寄托之物，借用贺礼的名头。”
他说了半天，身旁的楚丹才缓缓哼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秋山知道他当下心绪纷乱，于是简短直接地提出下一步：“现在就去驿馆，把姬申带的所有货物全部搜一遍——两国外交、检点礼物，再合适不过了。”
楚丹这才明白，秋山这是想马不停蹄地半夜去把使者叫醒搜身，连忙出言拒绝：“你疯了？现在刚过子时，公孙叔申睡得正香，你要我过去把他被子掀了？”
秋山一挑眉，满不在乎：“他应该庆幸，如果自己与此事无关，我还能留他一条命。”
“你别胡来，这可是大事……”楚丹试图打消对方的念头，转念一想估计即便两国开战对秋山来说也无所谓，于是换了种角度：“如果姬申知情，那么你贸然行动也只是打草惊蛇，容易误事；倘若姬申也被孟西洲蒙在鼓里，那等到明日一早他离开驿馆，你再进去搜查也不迟。”
秋山稍微思索，明日聘礼对于楚家也算大事，还直接关系到能不能借楚㻬琈出嫁的机会名正言顺地把自己外甥送到中都，于是放弃了深夜上门的方案，听从楚丹的主意。
“走吧，别发呆了。看了三十年西京城还没看够？”
楚丹发现身旁同伴已然转身离开，仍是不解：“走？去哪里？”
秋山头也不回地应答：“去你府上睡到明早再起来——你想在鹿台吹上一整夜的冷风？”
楚丹顿时一慌，追上去拦住秋山：“我夫人现在约莫已经睡下了，现在回去敲不开门的……”
秋山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你什么时候娶的亲？怎么还成了妻管严？”
仲孙漆玉绕开话题，给出另一个新方案：“我知道一处店面，通宵营业到明早，我们去那喝几杯也没事。”
“没想到仲王孙还是这么会享受，”秋山点头同意，“不过钱得你付——带路吧。”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也不骑马，径直走下山去，大步流星地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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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城通宵不打烊的馆子不多不少，大多数都是熟人光顾的老店。顾客以巡逻站岗的侍卫捕快为主，他们夜里换班下岗，一般不会回家倒头就睡，而是喜欢去路边小店小酌几杯；也有准备轮班上工的，在辛苦劳动之前去店家要两壶酒，想着暖暖身子、提提精神。
楚丹带着秋山来的这家门面是他几年前掌管王宫禁卫时常来的地方，当初还是深夜下班后被那些同事下属生拉硬拽过来。
一开始仲王孙对这种苍蝇小馆不屑一顾，只是两盅下肚后便被佳酿倾倒，从此成为了常客之一。
店内此时也有几名从宫中下班休息的侍卫，此时和店家坐在一块，凑拢在餐桌前就着酒菜聊天打诨，笑得十分响亮。
楚丹咳嗽一声，才把谈兴正浓的伙计们唤回现实。
“好好好，王家子、孟家子、祁家子，竟然在这摸鱼！”仲孙漆玉试图装模作样地吓唬一番，却被弟兄们嗤之以鼻。
“仲王孙就别演戏了——你来得正好，哥几个忘记带钱，这顿便赊你账上！”
“王孙怎么还不回府？漫漫长夜、寒衾难熬，莫要让嫂子冷着了——”
“我看是被王妃赶出来了！估摸是昨日春祭多收了几封情书，现在府里那位吃醋得紧……”
几名侍卫和楚丹交情极好，不以为意地插科打诨，顺便拉开身边一根长凳，给自己老大腾出空位。
店家自然不能像他们这样招待贵客，赶忙热情地起身招呼：“仲王孙莫怪，今夜喝点什么？”
楚丹不去理会另外一桌的怪话连篇，对着掌柜吩咐：“我不和他们拼桌，另翻一桌，上两人量。我待到明早才走。”
不远处的侍卫听到楚丹的话，继续扯着嗓子开着玩笑：“看来确实是被赶出家门了，一晚上连王孙府都回不去……”
说话间，那人看到了站在楚丹身后的一袭白衣，视线聚焦在那一张清隽淡漠的面容上，瞬间哑然。
那一桌的侍卫互相用胳膊肘撞了撞同伴，相互提醒着有外人在场。一桌喝得半醉的男人都连忙吃力地正襟危坐，装出一副训练有素的站岗模样。
楚丹点完了菜，转身走过去和下属叙旧，却见他们一个个忽然变了脸色，奇怪地询问：“怎么这么正经，是大兄出宫来抓人了？”
离他最近的一人小心翼翼地凑近他的耳朵，低声询问：“老大，你带小舅子来喝酒也不选个好地方？”
秋山听得奇怪，什么大舅子小舅子？
楚丹连忙挥挥衣袖，解释误会：“这是王兄的妻弟，五公子的娘舅，十年没回西京城了，今夜带他来喝酒！”
几人听完才恍然大悟，纷纷继续推杯换盏，其中一人还自言自语地絮叨：“我还以为是嫂子家的兄弟呢，长得还挺像的……”
楚丹硬着头皮，顶着秋山灼灼的眼神，带着对方在另一桌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