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1 / 2)

  此间再无多话,元无雨回去空翠洞府,直到坐在床前,神思仍有些恍惚。

  宁逊无声无息地躺在帐中,他封其灵窍时灌了点儿力气,这般几乎等类昏迷的睡眠大概还会延续半个时辰。

  元无雨撩起床帐,盯着徒儿又出了会儿神。宁逊的睡颜并不安宁,眉峰微微蹙起,露出略带些痛苦的神色。凡修为高深者,自卫的本能也愈强,如他这般被一巴掌封死七窍,身体的反抗想必不会叫人好受,但元无雨伸手抚平他的眉头,目光只是淡漠而专注。

  “我回来的路上,看见那队弟子已经出发了,待你睡醒,只怕要追之不及。”

  元无雨低声说道,宁逊自然不能回答,他其实也无意等待回复,目光在徒儿身上缓缓逡巡两遍,最后收回到正搁在膝上的,自己的右手之上。

  要如何把真心给他呢?

  元无雨想了想,抬起那只右手,剑指一并,毫不犹豫地刺入自己的左心。

  凌苍真人、空翠山主,修为已临通天,要害之处骤然受此重创,丹田灵力瞬间暴涨开来,本能地保护着心脉,剧痛加身,元无雨面无表情,静静敛起双目,内视通身灵息游走,鲜血淋漓的手指抽出,当即又向丹田剖下,竟趁灵脉鼓胀鲜明之际,生生截下一段来。

  他两指拈着那段清莹灵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入宁逊体内,而后猛地以袖掩口,闷咳一声,轻薄的翠衫上登时洇开大片血花。

  生剔灵脉,对身体的损伤无异于抽筋剥髓,纵使强悍如他,也难以忍耐那般剧烈的痛楚,面容微微扭曲,僵着身子缓过一阵,立即摸出碧血丹瓶,血污的手指一时竟拿捏不住,两次三番才将那枚丹丸倒入口中。

  丹药的清气在体内化开,灵脉截断的空洞得到填补,这才好受了些。他擦净手指,复又将手掌按在宁逊丹田,那截灵脉碎片离体短暂,尚未溃散便寻至新的寄托,这时已自发地附在青年沉寂经络之上,二人内功一脉相承,待他醒来,只须稍作调息,这段灵脉便能浑然一体地融入其中。

  宁逊自不会察觉自己的身体中已藏了他的一部分,那是不能与通信玉符一般说丢就丢的感应,从此以后,无论宁逊身处何地,都将于他无可遁藏。

  灵脉中隐秘的牵连,会把这条性命至死栓在自己身边。

  元无雨大抵已有几十年没受过如此沉重的内伤,他调动内息运转,催动碧血丹的药力尽快作用,一口浑浊的血气溢出胸膛,他琉璃目中淡漠如旧,嘴角却竟勾起一丝心满意足的笑。

  宁逊不知梦见什么,不安地动了动,元无雨散漫地想道,或许是一条翠绿的巨蟒缠身。强抑痛楚使他难以集中思绪,这点儿不合时宜的顽话转瞬便飘散了去,他转念又想,逊儿快醒了,该去换件衣裳,莫吓着他。

  一念落定,元无雨撑着床柱,慢吞吞站起身来,又定了定,才迈着勉强可以说是平稳的步伐,向外走去。

  痛觉同样磨钝了他的感知,是以并未察觉,他去后不久,室内一扇小窗被悄然推开条缝儿,从中探出一张,貌似是隔壁玄妙峰那位首座弟子的脸。

  杜洄贼头贼脑地巴望了一阵儿,嗖地将身子蹲回窗框底下,掏出玉符发信道。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