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2 / 2)

  雨师剑光迎面击来之际,木昧再度发动坐地术,宁逊只觉眼前一晃,再睁眼时,已经身在东海之畔。

  “咳……”

  他尚未捱过地行的那阵目眩,耳边听到木昧的咳嗽声,忙回身照看,只见魔修团起身子坐在地上,这时竟还笑得出来:“这下真是‘坐地’了,今日方知,往日所用的该叫‘站地术’才对。”

  宁逊只觉浑身血液都在往头上冲,半跪下身给他看伤,唯有这时恨透了自己笨嘴拙舌,责备说不出,关切也说不出,一条呆舌头堵在嘴里,半晌只能吐出声叹息。

  “你……何苦去招惹他。”

  “嘿嘿,谁知堂堂空翠山主,竟经不得一个无名小魔修挑衅两句。”

  宁逊努力想轻松些,这时心乱如麻,却接不上话,只低声道:“别说他了,你那揶揄人的功力,我听了也脑袋发热。”

  “你脑袋热那是挨打挨的,”木昧指了指自个儿右脸,“这上头,还印了个花儿呢,疼不疼?”

  宁逊闻言才觉,刚才情急之下没有顾及,这会儿伸手摸摸侧脸,果然摸出雨师剑鞘包铁上镂花的形状,不由失笑道:“不疼,山主没下重手,倒是你,伤得如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不是叫你藏在隔壁房间等待,匿气阵法被发现了?”

  “我也没事。”木昧摇了摇头道,“傻小子,那蓬莱弟子把咱们的消息都漏光了,今日来赴约的正是元无雨——他是来找你的,那便也没什么可藏了,以他的能耐,藏得过初一,藏不过十五。”

  找我?为什么?宁逊脑中一时尽是混乱,千头万绪梳理不清,干脆先搁一边,他还记着木昧的大事,只说:“趁着现在甩掉他了,我们先去梦死城,往后如何往后再计较,当务之急,是先把你的事办完,下次我单独与他见面,总能解释清楚。”

  “下次与他见面?趁你右脸的花还没谢,给左脸再开一朵?”木昧嗤笑,“他如今是蓬莱座上之宾,咱们坐蓬莱的客舟,岂不是自投罗网。”

  “那要怎么办……我再去试试租条渔船,只要出价够高,总有人愿意……”

  宁逊自以为再不会因元无雨而失措,却不得不承认自己如今方寸大乱,满心焦虑没个出口,隐隐更有种不安的直觉,叫他难以耽搁下去,说着站起身来,就要再次行动,却被一只干瘦的手掌将衣袖拉住。

  “别白费力气。”

  木昧的喘息声,不知从何时起,已变得粗重起来。

  “大哥!”宁逊心中的不安终于到达顶峰,反手握住他的胳膊,掌下触感几如握住一段枯木,“你立了魂誓,不能抛下我!”

  木昧的斗篷在动乱中滑下,尚未得空儿去扶,这是宁逊第一次在天光之下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的面容,过于惹眼的疤痕有时会让人忽略,那张脸其实仍然呈现出一种古怪的幼态,额头鼓凸,嘴巴却干瘪,先前身量增长,他只以为相貌体态皆会一并恢复,未料此间得见,竟还如婴儿一般。

  然而这时,在那张怪异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分外平静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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