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2 / 2)

  “怎么会,我与凌苍派已没有关系了。”

  “那他来做什么,我可没记着兴州有什么名动天下的美人儿呀。”

  “就别提这茬了,”宁逊垮下眉头告饶,复又平静地说,“不过,如今无论他来做什么,也与我没有关系。”

  “哟,”木昧啧啧两声,“这么硬气,我猜今儿你看见他时,必然大大方方地上去问好了,说不准还讨了口酒吃,是也不是?”

  “……”宁逊沉默。

  木昧便嗤地笑了,袖子里伸出瘦巴巴的手掌,搡了下他的肩膀。

  “好好,不说这个。便说说你这最后一段残念,这景象我倒真有印象,这是那年吧——”

  那年,五方尊者与赤霞金仙在天上斗法,两仙皆是飞升上界,已获执掌造化之能的真仙,一者耕云布雨,一者裁气织霞,两仙相斗,使人间暴雨如倾,十日不歇,雷电如斗,劈垮了三座山头,也劈垮了这条楝花江的江堤,洪水漫涌,怒涛横流,致使凡人死难无数。

  二人眼前之况,便是天灾停息之后,人间疏通河道、重修河堤的景象。楝花江下游,便是中洲繁华之地,为尽快平治水患,中洲贵人将附近乡民尽数征为河工,日夜劳作不休。

  “没想到,你原来是中洲人。”

  “时隔太久,早没有故乡的感觉了。”宁逊平稳声道,“我原就没有家,那场水患后,失去的也只是一个寄身之处。”

  木昧的手又搭在他肩上——以魔修如今的身板,做这个动作已不须踮脚。

  “说起来,这段回忆里,怎么却没见着你?”

  二人身畔,有力竭的河工摔倒在淤泥中,大抵是扭了脚,才被监工催促着爬起来,便又踉跄着身跪倒下去。眼看鞭子就要落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忽然从旁钻出,努力架起他的手臂,两人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去。

  “呀,小萝卜头!”

  木昧惊讶道,提起袍子跳进河滩,围着艰难行走的两人转了一圈,抬头向大宁逊问:“这会儿你多大?”

  “九岁……或者十岁?我不记得自己是哪年生人。”宁逊答道。

  那厢一大一小互相搀扶着,背起满筐淤泥的拖绳,竭力向前,却怎么也拉扯不动。木昧抬头四望,连日灾荒加上劳役沉重,众河工无不面色黄瘦,脸涨筋青,喊号的间歇里,尽是掏空肺腑般沉重的喘息声。

  站在河岸上时,放眼便是江天如画,此间身下河滩,所见却只有黏重的淤泥,所闻只有熏天的水腥,长长的堤岸将天野阻隔在外,好像永远也挖不完。

  背筐的两人耽搁太久,监工又气势汹汹地向那边走去,木昧有些不忍地移开目光,向宁逊道:“所以,这段残念中,你……”

  “我看见了元无雨。”

  “……啥?你刚刚是不是说过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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