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巨兽与少女的绝望（2）（1 / 1）

在战壕深处的一片空地内，几名士兵正分发着今天的食物。依玛与红发男人将佩尔希放在墙边后，二人向其中一个士兵招了招手，那人一路小跑过来，在背包里翻找出三块饼干后递出。

佩尔希熟练的打开那如同油纸一般的包装袋，露出里面略有点发霉的饼干。或许是潮湿天气的原因，黑乎乎的霉菌点缀在饼干的表面，佩尔希并没有嫌弃它，而是将饼干直接扔进嘴里。

那饼干实在是太硬了，佩尔希只能希望用口水将它变软一些。由所多玛后勤部制作的战时营养饼干，除了能吃以外全是缺点，佩尔希甚至怀疑用这东西打巨兽说不定比枪的效果更好一点。不过在战场上能有吃的就已经很不错了，佩尔希对食物品质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

第一防线的目的就是最大程度消耗巨兽，所以对于佩尔希这些士兵来说，炮灰才是最匹配的代名词。佩尔希向周围的其他士兵看去，已经没有了多少佩尔希熟悉的面孔，说起来战斗了两个月还顽强活着的她已经是一位老兵了。这里的士兵多由人类罪犯和亚人组成，完全没有实战经验的他们很多甚至连第一天都抗不过，像佩尔希这样活了两个多月还活蹦乱跳的属实是奇迹了。

应该说是有神明庇佑着她吗？佩尔希并不敢苟同，所谓神明不过是绝望中的精神依靠罢了，佩尔希没有精力也没有必要去祷告祈求什么。能活到现在完全依靠她自己的求生本能，佩尔希那怪异的直觉总能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一命，这也让她对眼前发生的一切逐渐麻木。

佩尔希清晰记着那一次次的死里逃生，像是躲在充满腐臭的尸体中躲避巨兽的搜寻，哪怕尸水落进她口中都忍耐着不乱动，只是后来回想起那味道总会不由自主的干呕。不仅仅是巨兽，在这种压抑环境中连人心都是恐怖的，某次兽潮中，同行的人类罪犯因为极度的恐惧中试图杀死佩尔希，打算在黄泉路上有一个垫背的，佩尔希只能向对方开枪，那是她第一次杀人，子弹穿过那人的脑袋如同穿过一张纸般简单。

这个鬼地方连活着都已经是拼尽全力了，这种小插曲又能算的了什么呢？从最初的恐慌逃窜到如今的麻木其实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巨兽的咆哮、飞溅的鲜血、落在在地上的断肢，这些东西每天都会无数次发生，如同一张张地狱绘卷。

佩尔希抬起头看向天空，雨水一滴滴流过她的面颊，若是前世的自己一定会很喜欢这样的天气吧，然而现在佩尔希只感到一种深深的烦躁。

“喂，给我点水……我好像噎到了！”身边的红发男人突然呛咳的说道，惹得依玛露出鄙夷的眼神。佩尔希被对方的话语打断了思绪，她伸手从背后掏出一个干瘪的水壶，晃了晃似乎还有些许水声。

红发男人从佩尔希手中接过水壶，仰起头大口痛饮着，直到一滴水也没有后才略带歉意的看着佩尔希。依玛一把掐住红发男人的耳朵，不满的大声责问道：“佩尔希不喝水了吗？你这家伙怎么全部喝完了！”

“哎呀哎呀……我的好姐姐，巨兽没杀了我，你得先把我弄死了。”红发男人哀嚎着想要从依玛的魔爪下逃生，整张脸疼得扭曲在一起。佩尔希看着这两个家伙不由得轻笑出声，在这种地狱中还能带给她些许快乐的也就只有这两人了。

同属亚人的依玛要比佩尔希年长些许，成熟匀称的身材在佩尔希前世的眼光中绝对是个大美人。二人是在一次撤退中相识的，巨兽大面积进攻让整个防线彻底被冲垮，士兵们只能躲进地道中躲避巨兽的攻击。因为恐惧士兵们将地道口的门关的严严实实，让落后一步的依玛只能在外面绝望的大声呼救，还是佩尔希不管众人的阻拦打开地道门将依玛救了进去。

而那位人类红发男人名字叫做加比·布莱恩，和佩尔希的经历相似，都是以死刑犯的身份来到了前线阻拦巨兽。不过身为人类的他并没有像其他囚犯一样对亚人们报以鄙视或歧视，用加比的话就是“赴死之人向已死之人献上敬意”，尽管佩尔希并不理解这家伙到底怎么想的，不过除了喜欢犯贱惹人生气以外，确实是个好人。只是不知道对方究竟犯了什么罪会被判处死刑，佩尔希询问过但都被加比巧妙的带过。

“啊……真的羡慕后方防线的那群家伙，明明都是亚人为什么待遇差距这么大，我们拿着最垃圾的武器用命相搏，那群家伙坐在战甲里可真是威风！”依玛松开加比的耳朵，她叹了一口气看向远处的天空。佩尔希记得上次后方对这里支援的时候，曾目睹过巨大的黑色战甲用机枪和炮弹轻而易举的解决了大量巨兽，这和自己这些人用生命阻拦巨兽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

“或许那些亚人在阻挡更强大的巨兽吧，像是那什么……屠城级、崩山级？”加比揉了揉有些发红的耳朵，他完全没有因为依玛的举动而生气，反而一脸微笑的说着。

“你可不是亚人，不了解我们心中的不平衡感。”依玛朝加比摆了摆手，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随后一把搂住身边的佩尔希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还是佩尔希听话，不像某人整天就知道惹我生气。”

佩尔希微微眯上眼睛，她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相反在人间地狱中有所依靠是很幸福的事情。她轻轻蹭了蹭依玛的肩头，露出舒适的表情。依玛不由得戳了戳佩尔希鼓起的脸颊，尽管被尘土和汗水搞得满是污泥，但是依然能够看出佩尔希那如同天使一般的容貌。

“依玛姐姐……”加比看见眼前一幕，坏笑着将头凑到依玛另一边肩膀上。瞬间依玛的脸变得通红，她一脚将加比踢到旁边，嘴里不停谩骂着：“你个混蛋大叔！耍流氓是吧！是不是想死啊，老娘可不惯着你！”

“这里可是我的专属位置，加比你这样做会被依玛讨厌的。”佩尔希坏笑着看着加比人仰马翻的模样，随后故意气他一样躺在依玛的大腿上，眯起一只眼睛偷偷笑着。依玛没有拒绝佩尔希亲密的举动，她用手梳理着对方沾满泥土与血液的头发，想要将混乱的发梢变得整洁一些。

加比揉揉屁股，一脸失落的看着依玛，他故意用哭腔说着：“依玛，我和你都那么熟了对吧，靠一下又不会死，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嘛……”然而看到依玛回敬了一个凶巴巴的眼神后，加比只能干笑两声化解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