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意外》(1 / 1)

夜里山风又吹起来了,我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烟盒里只剩最后一支,我点起烟深吸一口。老谢看向我这边的光亮,又把头转了回去。老谢的烟瘾比我还大,他的烟早就在上山时抽完了,这会儿估计心痒难耐。我刚想把剩下的半支烟给老谢递过去,旁边不知什么时候陈宇也醒了,他从背包仅剩的物资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两支分别递给我和老谢。我和老谢都是一愣,没想到食物和氧气都没有的人这时居然还有盒烟。我们接过烟都苦笑一下,陈宇这个烟我没抽过,味道很淡有一点甜甜的味道。老谢抱怨着这个烟没劲,我心说在这里有烟抽就不错了还挑这些。深吸了几口,感觉头有些晕,反应也迟钝起来。我记得老夏上山的时候说过,在高海拔地区,吸烟增加身体的氧气负荷,可能引起缺氧反应。赶紧戴上面罩吸氧,可是手却不听使唤了,我看向另一边,老谢已经躺在地上了。我心说糟了,意识一点点模糊起来,我躺在地上看着陈宇走到老谢身边把他的背包拿走,又把我的背包拿过去。

恍惚间我看到有人拿着冰斧一下将老谢的头砍断,鲜血狂飙,地上雪被染得鲜红。我发了疯似的全身颤抖,但全身只有眼珠可以转动,也看不清楚,只感觉那人又朝我这边走来,举起斧子,今晚的月光可真亮啊,夜色下山风乱舞,人也扭曲起来。我心说完了,用尽全身的力气一下子挣脱开来。天空竟然一下就从黑夜变成了白天,老谢躺在前面一动不动,我大喊着老谢爬过去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地上的被血染红的冰雪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变成白色了,我爬到老谢身体旁边仔细检查老谢的头也长了回去,这太奇怪了。是梦吗?这也太真实了吧,我用力摇着老谢,老谢慢慢醒了,眼睛被阳光刺的睁不开。他慢慢坐起来眼神空洞,我也是一脸懵,好在老谢还活着。老谢看着我慢慢的好像想起什么,赶紧去找他的背包,已经不在了,我回头看去,陈宇和疏桐的位置空荡荡,我的背包也已经没了。看到地上没烧完的烟头,昨天那不是梦,陈宇那小子真没看出来是这种狠角色。不过后来看到的老谢被砍头的那些难道是我晕过去之后做梦的?老谢这会儿已经在那里骂娘了,骂了半天看我在这边没动静,就抱怨我说是当时就不应该救他们,按照老谢的做法当时直接丢下他们我们独自下山就行了。确实是我们大意了,还没有到绝境,他们就先下手了,可见人性的恶有多可怕。

我被老谢说的没法反驳,让他赶紧看看我们还剩些什么。“老子的内裤在,还没被那小白脸偷走,你检查一下你的有没有被那妞拿走”,都这个时候了老谢竟然还能说笑。我检查了一下,背包全没了,衣服口袋里的东西都还在,最重要的是那个戒指没有丢。我把口袋里其它东西拿出来,还有一个防风打火机,多功能刀,指南针、头灯、钱包还有两块巧克力,腰上还有一捆简易的登山绳。老谢那边就更惨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把东西全部都装在背包里,口袋里除了一个指南针,什么都没剩下。我和老谢相视苦笑,一点食物没给我们留下,剩余的氧气也全部被拿走。我赶紧将在用的氧气关掉,已经见底了,老谢那边情况也差不多,甚至没有必要关掉氧气开关。现在的情况是我和老谢被困在七千多米的雪山,没有食物没有氧气,没有救援。现在真的算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我和老谢这两只善良的刺猬被扎的浑身是伤,只是这样的死法我实在心有不甘。

老谢这会儿出奇的镇定,我问他是不是已经有什么计划了。“计划个屁啊”老谢边整理睡袋边说。不对,这小子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整理的,老谢把睡袋用绳子捆起来背在身上。“我早就防备着他们,之前整理物资时我都少说了一些,在上一个落脚点我藏了2小瓶备用氧气还有一些食物。”老谢得意的说道。这真是绝处逢生了,我真的是忍不住要给老谢竖起大拇指了,他的谨慎让我们不至于一败涂地。我也将睡袋拿起准备打包好,没想到的是,睡袋里竟然有2包压缩饼干还有一个蓝色瓶子。我拿出饼干问老谢,“这也是你藏的?”老谢也觉着奇怪,很明显这不是老谢的杰作。没理由他们把物资全部拿走单单留下两包压缩饼干啊,实在是想不通原因,不过有总比没有好,我把饼干放进衣服口袋。那蓝色的瓶子我之前见过,疏桐从里面拿了药品喂给了陈宇。我打开瓶子里面药还有几片除此之外还有张纸条,你们每人吃一片。我记得这个药是治疗高反的,可是他们都这么做了为什么还要留下这些?一时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我们整理好之后,朝山下看去,试图寻找出疏桐他们的踪迹,这里山体遮蔽根本看不到山脚。我们赶紧沿着昨天的路线返回,没多久老谢在昨天的位置上找到了他留下的宝藏。拿到这些之后我们稍微安心了一些,毕竟有这些一时半会儿我们还不会立刻像这里的大山缴械投降。没有氧气的这段时间老谢的状态已经非常差了,只能勉强的走动,没一会儿就不停的咳嗽,有时候说话都困难。我们换上新的氧气罐,老谢的状态稍稍好了起来。现在背包都没有了,老谢把睡袋折起来当作背包,在亲吻了这些宝藏后小心的将它们装进新的背包中。

一切搞定后我正准备沿着昨天的线路向下,老谢说现在我们的冰斧和冰锤都在他们手里,如果遇到的话不免是一场恶仗,到时候没有武器我们要吃大亏,不如找另外的路走。我一想也是,老谢说的很有道理,尤其是经历之前的事情之后我觉得老谢的建议特别有说服力。老谢一马当先从另一条路向下。现实就是如此的充满变数,昨天还占尽优势的我们今天尽然要躲着他们走,现在又只剩我和两个人了,我却觉得特别的轻松和自在。老谢将折叠刀当作临时冰斧固定使用,我跟在他后面,现在我们要和时间赛跑了。说来也奇怪,在没有了顾虑之后我们的运气突然好了起来,老谢独具智慧的眼光为我们找到了一条非常平稳的路线。我看他在前面几乎没有停留,一路向下,几乎没有需要耗时的点,在缺少装备的情况下当天傍晚居然也下降到接近雪线的地方了。是对这座雪山的恐惧让我潜意识认为下山的道路应该非常的困难吗?之前我甚至在大脑中用数学模型估算了我们下山时间概率分布,现在看理论和实践之间的差距实在是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了。我看了手表,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接近了和老夏分开的点了,天还没黑我还想继续向下,老谢建议今天就到这里吧,这里是个背风口,往下再想找到这种地方可能要天黑之后了,那样太危险了。我想了想也是,如果明天老谢的判断还是跟今天一样神勇,明天上午我们肯定能下降到雪线之下,到时候只要能熬到大本营一切就都好说了。

我们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背包里拿出仅剩2个罐头和2袋饼干,这里也没法加热,罐头冻的像石头一样没法吃,我和老谢就着冰雪将两袋压缩饼干吃完。月黑风高夜,我和老谢钻进睡袋挤在一起,我们的睡袋早就已经脏的不成样子,尤其是我的还破了几个口子。不知道那两个人这时候睡在老谢的睡袋中是什么心情,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寂静无人时总会胡思乱想,那两个差点害死我的人,此时我竟然也没有太大的怨恨。白天的时候老谢说等下山后一定要找找他们的晦气,而我现在只想要尽快查明口袋里戒指背后的秘密。我劝他还是要好好的调查一下再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两个人一定是有着极深的背景和强大的能量。我和老谢都不再说话,两个人躺在睡袋里都进入了自己内心的世界。雪山上的风似乎没有停歇的时候,一整夜都在耳边呼呼作响。

夜里我被一道亮光刺醒,好像是有人打着手电朝我们这边照过来。我赶紧去喊老谢摇了好几次他都没醒,这种环境没想到这小子睡的这么死。那道强光在山间乱串,我趴在地上不敢乱动,这座雪山上除了我们就只剩陈宇他们,真是冤家路窄,我们竟然又在这里碰面了。我和老谢都没有武器,不过在这个狭长的地方真打起来我们也不是很怕,大不了大家全滚下山崖完蛋。手电光越来越近,我的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我从老谢睡袋边拿起唯一的武器工具刀紧紧的握在手上。我用力的踢了踢老谢,还是没有反应,这小子这种关键时候掉链子。转念一想就觉得不对,老谢一直非常的警觉,这可能是他多年当兵留下的习惯,不会睡这么死的。我赶紧将他的氧气面罩打开,一张惨白的脸从里面露了出来。呼吸非常的急促,脸上表情痛苦。这已经是非常严重的高原反应了,我将他的面罩带上,把氧气调大。该怎么办?我的脑子转的飞快,如果他们不知好歹冲了过来,那么注定是一场恶斗。我以一敌二,对方还有武器,基本没有胜算。即使他们不过来以老谢这样的状态我也很难将他带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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