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歧路399(2 / 2)

  “婧疏,你所言不错,这个法子的确会惹得后世君王觊觎掌权于手的诱惑,但当他们当真想触及之时会发现事实远非如此简单,因为天枢大臣与君王永远束之一隅。三法司入主其中,便是时刻盯着高位者的眼睛,只要‘我’有分毫差错,那么层层规矩与律法便能为其上的人架上真正的镣铐,把为君者于来日史书上的名声一同搅得天翻地覆!”

  这是下给咸诚帝的一步暗棋。天枢阁在朝臣眼中无异于小内廷,那温明裳便干脆再其上加诸形似监察院的锁链,它们因着天枢阁的特殊性不会为人所察,就连咸诚帝也只觉得这不过是让集权更进一步的行止。

  但赵婧疏深谙律法,又怎会听不出这番话的弦外之音。

  权者衡也,是善是恶全凭人心,温明裳此举,是将天枢的权力层层约束在律法铁条之下。她拒绝依仗人心的恒常,连同她自己都被排除在恒久不变之外。

  无人能妄自随心而行。

  然此刻的三法司与监察院受咸诚帝影响太深了,温明裳在许多个深夜里看着手中的名册沉思,发觉最好的选择其实只有赵婧疏。

  这才是引出今日对谈的开端,只不过赵婧疏来得或许要比她想象中的快些。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个理由,但这却是不能告诉这位寺卿大人的了。

  残局似乎在言谈间了结。

  赵婧疏落下最后一子,抬眸道:“还有一问。明裳,你费尽周章,但这其中用的许多人,也会让你在朝中阻力颇多。依你旧日行事,何不再斟酌圆滑些?”

  温明裳闻言轻笑,她将手放在膝上,目光下垂时瞥见腕间的系绳。

  “若非亲历,感同身受何其难啊?”她缓缓呼出一口气,轻声道,“生民疾苦四字,若不是他们亲眼看过,于贵家世族而言,不也多的是无病呻吟吗?”

  赵婧疏听罢轻叹,目光随着动作清扫过小几盆景。

  那株九里香似乎重归苍翠了。

  城东的一处无名宅院今夜不知何时点起了灯。窗外的风声呼啸,屋中人却没有放下叉竿,她自斟自饮,直到门前传来响动才放下杯盏。

  沈宁舟手里提着酒,进来时肩上还带着未融的雪。

  “树下埋了新酒。”她面对着赵婧疏坐下,温和道,“你今春不在京,荣姨埋下的吗?”

  赵婧疏指尖转着杯盏没答,像是默认,两个人沉默着对饮了片刻,她才缓缓道:“于你而言,天枢阁是什么?”

  沈宁舟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两个人自坐下后饮酒皆非对方壶中清酿,这意味着赵婧疏没有与她闲话的打算。她放下酒盏,说:“君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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