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有情184(2 / 2)

  这话说得委实有些过于直白,半点不给人避让的余地。洛清河揉着草叶,被揉碎的草屑沾湿了她的指尖,她垂着眼,月光打在眼帘上,露出一点在沙场上不会见到的柔软。

  这么些年的同袍,林笙说得上是最了解洛清河的几个人之一,正是因为心中有数,她才更清楚洛清河不是一个轻言情字的人。

  她不说,但会去做,观其行知其心,她从前在国子监时对慕长临和崔时婉是君子挚交,但她却不会让属于雁翎的近侍这样保一人,也不会让海东青越千里之遥只为递上一封书信。

  只是一句信任解释不了这么多,她既信人家,其实根本不必在信上多说了这样多。

  这根本就是在担心。

  林笙抬手搭在自己膝上,难得正色同她讲:“虽说朝廷上人人都盯着你们家的婚事,但雁翎从不在乎这些,你们自己喜欢就够了。当初若不是阿影她……保不齐我们还能沾光喝上一杯慕氏皇族的喜酒。你担心牵累她,可她已在局中,那就谈不上为时势所累。我们这些身在战场的人呢,命许多时候都不是自己的,更何况还是你这种做主将的。说得难听些呢,那就是即便有朝一日你如你们家先人那般战死了,指不定皇帝老儿还要私底下赏她往日从中维系。”

  “也就是你们敢这样叫当今天子。”洛清河听到最后失笑摇头,“不过也不全然是怕牵累,若冷血些只看因果,我的确不用担心她会因此有何不利,但……人非草木。”

  林笙目光一闪,有了一瞬的哑然,她漫无目的地眺望着天上星,过了许久才道:“你在怕人伤心啊?”

  洛清河“嗯”了声,把手上被她蹂|躏得不成样子的草碎扔了。

  “那倒的确是……没什么旁的法子。”林笙抿了下唇,“我们若贪生,何来太平家国?为军者,总是要对不住身后亲友,累得他们担惊受怕的。”

  “她幼年不顺,家中长辈受困囹圄,早就吃过寻常人不曾有的苦。”洛清河缓慢转着拇指的扳指,声音低柔,“烟柳巷,薄情窑,可那年我拉她上岸时,却看见了一双极清澈的眼睛。而不管口中吐露出多少锦绣词章,那双眼睛没有变。”

  温明裳那时说早该记起她的这双眼睛,其实洛清河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么些年过去,她在北林隔着云台水榭窥见昔年那个小姑娘如今长成的清瘦的侧影,又在进京时越过万千人潮对上那一束一如往昔的目光。

  她没告诉过温明裳京畿的那一眼也她心上不轻不重地划下一道痕迹。

  她们重逢在国子监,杏花烟柳下的惊鸿一面让洛清河有一瞬的恍然。太宰年间朝堂双璧的关门弟子,这个称谓在她看见温明裳的那一眼里落到了实处。

  所以她才会对温明裳说,雁翎选了她,才会在回到燕州时对信赖的袍泽点头道这个人是大梁未来的希望。

  林笙蜷起指尖,像是慨叹道:“自古江山初入仕者豪言壮语不在少数,而你在钦州看见了她的所做所为,这也应证了你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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