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彼此的借口,红豆,他于人海远去,她自桥上回眸。68(1 / 2)

木槌敲在木鱼上,心似乎稍稍感到了平静。

佛道讲究心静神凝,四大皆空。可即便这栋竹楼小院已然坐落在西京城相对人迹罕至的深巷中,但若说要真的达到如深山远林一般宁静。

很难……

紫竹的人很难静,她的心也是。

紫竹闭着眼思索问题的根源,口中默诵的经文不免快了几分,就连手中的木槌也像是在敲打着自己的神经。

为什么人很难静下,心又为什么很乱?

是否她睁开眼就看到从篱笆外远远走来的人,看到陈旧的油伞,伞下白净的衣衫,她的心就怦怦直跳?

那个执着伞的男子推开院门,走到窗前和她对视一眼,脸上的温柔微笑对于紫竹就是一道不可磨灭的记忆。

可紫竹看着他,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所以她低着头,可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但铁马哪里又能知道紫竹的想法,她乱糟糟的心思?

铁马不知道,他只是平静地说:“我今日要出门。”

紫竹闻言抬起头:“施主去做什么?”

铁马移了眼眸看着窗前的木鱼,目光透着几分怜悯:“城外又多了不少流民,我派人去设了几处粥铺,打算去看看。”

这幅模样被紫竹看在眼里,可她又刻意低头不让自己去看的太久。不知为何,自从那夜铁马抱住自己的那一刻,她就好想那么一直抱着对方。

可她是出家人,所以借着双手合十的佛礼告诉对方也告诫自己:“施主慈悲心肠,愿我佛保佑。”

也许今天应该走了,紫竹对自己的心施以告诫,今天应该离开这个温柔的男人,离开这个囚禁身心的牢笼。

而铁马又顿了顿,突然直白地说:“你若是愿意,我带你去施粥,你也好给那些受苦受难的人们讲讲佛理。”

紫竹怔住。

这无疑是个无法拒绝的借口,可这个借口是铁马的,还是紫竹她自己的?

紫竹睁着那双纯洁无垢的眼眸,注视着铁马半晌才轻声说:“既是如此,紫竹替众生疾苦谢过施主。”

铁马忽然叹了口气,面容也似乎轻松了不少,至少看上去不在疲惫,还隐约有些淡淡的开心。

这真是他少见的苦恼一面,紫竹看着这个男子面上再度浮现的温柔微笑,她也忍不住被感染地笑了。

可她很快止住微笑,然后强迫自己那双大眼睛不要再看,单薄的唇也抿着不要再说。

但至少是又一天,他们再度用一个理由留住了彼此。

而后铁马在院门口等着,紫竹背上自己的大包袱就跟着。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无人的小巷拐过转角,漫漫路途中沉默无声,油伞遮蔽着天光,肩上的包袱在前行里叮咚作响。

不长不短的旅途,两人走的很慢也很珍惜,而当他们来到市集之后,外九城永远处在热闹的喧嚣才将他们从平静中唤醒。

三教九流的人来来往往,街边两侧小贩摆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叫紫竹看的目不暇接。

她实在对俗世的一切都感到好奇,插在稻杆上的糖葫芦,色彩鲜艳迎风摇曳的纸鸢,包子铺传出的吆喝声洪亮而醒目,擦肩而过的俏丽佳人留下几缕脂粉香。

而但见竹棚下摆设的首饰,一向清贫的小尼姑也不自禁停下了脚步。

她走近几步探着头,如海洋般澄澈的眼眸盯着一根簪子,一时间看的颇为呆滞。

“小师傅,这是红豆簪子。”摊后的大婶热情地拿起那枚簪子,“你若是喜欢,尽可拿去看看。”

紫竹小心翼翼地接过,端详着做工细致的簪子,手指也忍不住轻柔触摸鲜艳的簪头豆石。

她的眉眼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喜爱神色,但紧接着她又苦恼。

她是出家人,从小就被师父削去了满头青丝,如今满头皆空,又如何留得住这等艳丽多姿的女子头饰?

“多少钱?”

出乎意料的声音响起,紫竹霎时间回过神,她看着铁马执着油伞站在身旁,对着摊贩大婶说着,手也在袖口做掏钱袋的动作。

而摊贩大婶一见是铁马就笑的愈发热情:“铁帮主这是哪里话,您看得上小妇人摊上的东西是小妇人的福气。小师傅,这簪子不值钱,权当赠礼便是!”

可紫竹忙解释:“不、不、不!这东西我不能要!我……”

她说的心急口快,更羞耻自己一个出家人怎么可以贪恋身外物,所以说着说着脸颊都涨红了几分。

但铁马却已然从钱袋里摸出钱放在摊桌上,客气地说:“一买一卖,天公地道。谈情谊的买卖伤和气。我给钱心里过的去,大婶你收了钱也踏实。”

“这……那便依了铁帮主的意思。呵呵,小妇人谢过了,以后常来。”摊贩大婶笑着拿起钱收入袖口,脸上也满是微笑着看着两人。

而她这么一看,紫竹的脸颊就更加红了,她简直觉得自己像是做了天大的错事,握着簪子的手都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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