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1 / 1）

岳清上二年级时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成绩平平，但是居然是组长。为什么岳清记得自己当时是个组长呢？当然是因为在一次语文课上，语文老师让岳清站起来背首诗时，岳清没背出来，结结巴巴、哭哭啼啼的，然后……老师当时就卸了岳清的组长职位。岳清更记得当时自己的窘态，不知道是因为突然站起来太过紧张，还是结巴犯了，怎么都背不出下一句——脸色涨红，急得直掉眼泪，于是更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了……然后那位老师可能是当时被岳清给弄得有些烦躁了吧，就语气不善地说——背不出来就背不出来，哭什么哭啊？

哦，对了，那次的事件还有惩罚——揪眼皮。岳清也不记得，揪完眼皮后，那位胖胖的男性语文老师有没有让她坐下，只是想必应当是将头低到了桌子上，暗暗哭泣吧！那个时候的岳清应该是有刘海的，岳清后来上中学后剪头发的唯一要求就是不留刘海。所以当时岳清放学回家的路上就一直在不停地拽自己的刘海，妄图能够“拔苗助长”，能够让刘海遮住眼皮。后来可能是岳清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改为低着头，能不抬头就不抬头，生怕别人注意到她的眼皮。连着好一阵子，岳清在人前走路时几乎都是低着头、快走的状态。

刚开始岳清还是颇有些刻意的，就好像是在时刻告诫自己——一定要记着自己眼皮还肿着，一定要低着头。不能被邻居和路上见到的人看见，否则他们一定会告诉奶奶的。就这么大点儿地儿，大人们之间几乎都是认识的，就算是住的稍微远一点的，可能哪天就走过来了，一聊就是半晌午。反倒是在奶奶面前，岳清是可以抬着头说话做事的，因为那时的奶奶已经70多岁了，应当是看不到岳清刘海下的异样的——只要岳清可以忽视掉自己的眼皮，不去想，眼睛不要红，不要流泪，不要呜咽，不要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奶奶应该不会注意到的吧！确实一直到眼皮消肿，也没有什么大人发现，家中也没有因为这件事而荡起什么涟漪，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

奶奶一把年纪了，岳清实在不想再让她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而烦扰心绪了。桩桩件件当时岳清还不太了解、不太意识到的事情早已将奶奶缠绕得难以放松，时时紧绷着。好不容易有件岳清能够意识到的、理解到的烦心事，她终于能够帮上忙了，用一场习惯性地“遮掩”，却给自己带来一些进步，实在是难得。乡野农人的小打小闹，也难得有件记得的事儿，连岳清这样脑子储藏空间这般有限的人都记得的事儿。可回想时除了有些许眼泪、些许呜咽，倒也没那么的痛，也没那么难受了，当时的窘迫更是一点都不能感同身受了。

可许多事情却是岳清难以回想的，明明蒙尘了这么久，一个名字，一件物品，一个人，仅仅是角落中的一叶影子，似乎都让岳清想在更远更深处躲躲……有时甚至都会强装冷静地立刻开始另一件事，笑着“指指点点”当下之事，好像一切事都很有意思，也很有盼头……

而岳清上三年级时，语文老师则是一位女老师，岳清对这位女老师印象比较深刻的却是她总是用筷子盘发。用的筷子也是家中常用的木筷，可看着却又平添了一分古朴在发间。岳清上语文课时总喜欢抬头看语文老师，尤其是盘起的头发，常常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岳清回家试了许多次，总是挽不住，岳清小学的时候头发还是蛮长的，可就是不会挽。又实在是没什么途径可以学学，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而让岳清对这位语文老师印象深刻的原因自然不仅仅是这样朴实无华的，岳清这般记不住什么美好的人，实在是很难记得年少时的些许惊艳吧！

若是岳清没记错的话，她在三年级时成绩应该逐渐上升许多，差不多到了班中前五左右。但是岳清生平的第一张奖状却是二年级时的劳动奖，说来也奇怪，二年级时还有劳动奖，到了三年级就只有成绩前五的奖了，当然是期中，期末的，自然不会每次考试都有。岳清已经想不起来二年级时的心态了，只知道那时的自己在班上勤快得过分，每次要打扫卫生时总是抢着找活干。所以在二年级的一次升旗仪式上的学习奖之后的劳动奖颁发时，便有了岳清的名字。但是应该每个班上都有吧，岳清回忆时没有什么“难得”的感觉，也没有什么“破例”之类的辞藻记忆，应当是“普”班同“有”的吧。只是到上三年级时就再也听不到“劳动奖”三个字了，升旗仪式上也就只有学习奖了。二年级时的劳动奖也仿若昙花一现，而二年级时的岳清也仿若昙花一现，后来的岳清也越来越木讷、越来越呆滞了。后来的后来，岳清终是长成了少年，可却失了年少时的意气风发，而多了些唯唯诺诺。

只是岳清终是对三年级时的语文老师没什么好感的，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讨厌。她经常不在班中，就让各组的组长轮流管班。就算没轮到的组长也是可以管自己组的成员的，然后……记名字，记说话的、记开小差的、记无所事事的……总而言之，除了那几位组长外，谁都可以记!有趣的是，就连和一位组长常年成群结伴的几位同学，有时在其他同学在语文老师念名单时说不公平的时候，下一次就会被记上一两位，而记名的当然就是那位组长了。其他组长或许只是在保自己，虽然他们自己有些“德不配位”，也有许多问题，但是和那位组长相比——轮流护佑一群人的高明，其实也还好了，也勉强能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