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艰难的逃亡(上)(2 / 2)

我跑到过路滩二姐家,我说:“二姐,我要逃了,不能在家里待了。”

我把前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二姐,二姐说:“那你就走吧。”

二姐换上一双球鞋和我一块儿走到了保家楼,但看不到一辆车,我们两姐妹就继续走啊,走啊,一直走到农场那,才过来一辆从黔江发来的大客车,我搭车走了。

二姐流着眼泪转过身回家,后来得知她也是一路泪水伴着雨水天黑才回到家的。

我在县城下车,去找二哥,和二哥说了最近家里发生事情。

因为当时出门需要开证明,类似介绍信,要有我的身份信息和去向,没有证明买不到车票也没有旅馆会接收,而我什么也没有,是逃不远的。

二哥说:“刚好家里有一张空白的盖好公章的证明。”

其实我二哥那个时候也准备走,原本那个证明是给他们一家人准备的,二哥和二嫂商量后决定把这张证明给我,让我先逃走,他们一家再等机会弄证明。

二哥把三哥叫来,二哥二嫂三哥还有我,我们四个人一起商量这个证明怎么开,打算往哪里去。

二嫂提出她有个弟弟在XJ,是她大伯家的小儿子叫卫士,是当文教坐办公室的,卫士的妻子是老师,他们应该能安置我,二哥三哥都说XJ对出身没有这里这样严格,所以出身不好的人,很多都逃去了那里,而且活了下来,大家都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去向,我决定逃往XJ。

我二哥教了多年的书也劳改过,证明由他来书写,他开好证明,再写了一封信给卫士。

我三哥是交通局的,他又写了张借条给我,我去交通局出纳那借出了二十四块钱做路费。我身上带有七十多块钱,加上三哥给的,就九十多块钱了,是很富裕了。

我身上的七十多块钱,一部分是在彭桑修路的时候给别人打毛衣赚的,打一件毛衣收五块钱,我在工地打了半年毛衣攒了三十多块钱,又在家里凑一些。

带上证明和信,告别了二哥,二嫂送我到一个认识的酒店里住下,她和酒店主任说:“明天天不亮就要喊她醒来,一早要坐船出门的。”

第二天一早我就醒了,就趁着天色蒙蒙亮,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走着,到码头后悄悄地上船。

船是彭水到重庆的大船,有五层高,能坐一两百人,一天一夜就能到重庆。

因为是逃亡,我一路上惴惴不安,看着周围的山山水水,想到不知何时能再见家乡和亲人,我的心在滴血,想到前路可能是刀山火海可能是获得新生,心里又七上八下的。

我非常害怕遇见认识的人,时刻提防着尽量把自己藏在人群里,结果突然听见有个男人的声音在喊:“张九,张九。”

我吓一大跳,心想:天哪,怎么到了船上还有人认识我啊,如果叫人看见,把我抓回去,肯定是打不死也叫你活不成了。

我惊恐中悄悄抬眼一看,是罗永康,吊在嗓子眼里的心才放下一半,他是个好人,他哥哥是当兵的,以前来我们家说过亲,但我出身不好不能嫁过去。

罗永康走过来问我:“张九,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虽然他是好人,但我只能说谎话了,我说:“去重庆,我八爹有病了,我要去重庆去服侍她。”

我们那里谁都知道我有个八爹是教书先生,没有儿女,我是她的亲侄女,说去照顾她合情合理,就这样我把他骗了过去。

他告诉我说:“我现在是在麻袋厂当工人,你回来的时候下船到我这里来耍哟。”

听到他还叫我去他那里耍,我就又松了一口气。

我回说:“那要得嘛。”

因为刚才偶遇熟人,船行在白马到涪陵的那一段江上时,我想必须要改名字,不能再叫张九。

可改什么样的名字呢?当船快到涪陵时,看到岸边的那些大幅标语,我想,就让我的命运决定于中华吧,于是,我给自己起了一个崭新的名字-张定华。

虽然前途渺茫,但既然我的命运是属于中华,前面无论是刀山还是火海,我只能跳啊,那就凭着我这个不到百斤的身子去闯吧,不去想未来会怎样,只管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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