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1 / 2)
再一次正中下怀,魏婉自己都惊诧这好运气。
卞如玉见她失神,以为不会,扯嘴角笑:“是这样的,本王想着土音刚才已经听了,不必麻烦魏姑娘重复,单再听些金音木音,就够了。”
“希望魏姑娘不要嫌锣聒噪。”
魏婉心道你也知道锣吵啊,面上却恳切摇头:“不会不会,锣声金音入肺,殿下咳嗽,正好疗愈。”
卞如玉莞尔。
“只要能治殿下的病,就是听天打雷劈奴婢都愿意。”
卞如玉笑容僵了一霎,继而重浮笑意,下令道:“阿土,拿锣来!”
阿土步履如飞,事实上他的确是飞檐走壁,仅一刻钟不到,就取回一只金锣。
魏婉提锣持槌,深吸口气,这是卞如玉自找的,他求仁得仁:“哐当——”
敲得卞如玉眉心一跳,耳中嗡嗡。
魏婉只会一首,且多年未敲,起手两、三下,略显生疏,但到后面茫然感逐渐消失,手完全凭借记忆敲击,她才发现,自己从来不曾淡忘。
不由生出一反守为攻计。
演奏得越来越认真、沉浸。
卞如玉滑了下喉头,锣乃战前鸣金之声,本该清丽高亢,铿锵雄伟,甚至夹杂悲壮,魏婉的锣曲却从头至尾,只听出热闹讨巧之意,他脑中不自觉浮起街头猴戏的场景。
一曲奏罢,忍不住发问:“你打哪学来的这曲子?”
“未入相府前的谋生手艺。”
卞如玉倏地坐直:“你该不会是耍猴人吧?”
他第一回正视那张奴契,她是六年前入的相府,那再往前推,她才十一、二岁,小小年纪,演猴戏得有人教,有人带。
是她父母么?
“祖传的手艺?”卞如玉追问。
“不是。”魏婉摇首,“奴婢父母原是寿州佃农,灾荒年年沦落至流民,跟随人潮逃难京师,但路上父母兄弟都死了,唯余奴婢苟全。”
卞如玉挑眉,第一反应她在编故事。
乞哀告怜?
他可不是菩萨,不吃这套。魏婉那一大段话卞如玉左耳进,右耳出,只听进去“寿州”二字,漠然思忖:那是哪里?
须臾,想起来是淮西治下的某处小地方。
卞如玉垂眼,眸色转暗,魏婉接下来的话听进耳朵里:“那时候京师里流民多,奴婢跟着大伙一起混日子,有粥抢粥,没施粥的日子里,就敲这锣曲卖艺。”
卞如玉掀起眼皮:“你卖什么艺?弹阮?”
他这才发现眼前的魏婉脖颈伸直,面色平静,并无卖惨献媚态,甚至连之前的楚楚可怜,弱不禁风都不见了。她的双眸是两潭静水,无波无澜,没有眼泪。语气平和,不作伤感停顿,仿佛讲的是听来的,不相干的故事。
起风了,刮进水云阁,魏婉的话随风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