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的河床18(1 / 2)

老妈您是孩儿决堤的海。

此时,要感激那个让我能再次拿出笔来书写的人,让我除了对酒当歌之外有勇气对自己说:老妈我爱您!我想您!这样的话来。有您在身边的岁月里,女儿未曾说过。

以为放弃学业挑起家的担子,全心全意地照料病中的您,已经是我能付出的一切,也曾经觉得自己还行。现在才明白那只是我能做的该做的一小部分,我应该能做得更多更好。

有一部电影《世上最爱我的人去了》,我一个人在家里看,理解主人公那颗做女儿的心,边看边放声的大哭……至今没有勇气拿起原著来读。

几年前,日记里写过一篇《母亲》的短文,那个不流泪的男人,边看短文边掩面流泪,他依然深爱着您的女儿,相信您会因此而露出最宽慰的笑容,您害怕的事儿没有发生,没有您的岁月里女儿在慢慢的长大,不再那么的任性。

年轻人对生活的理解有限,无法诠译您的寂寞与悲伤。在经历更多磨砺后,在没有老爸老妈的岁月里,怕过节,以前怕是因为别人家都有亲友姊妹欢聚一堂,会突出我家的寂寞,而现如今呢?我这颗无处投奔的心,因没有老爸老妈在的节日更显冷清、没有机会与母亲哪怕只有那么一次的触膝长谈,有多少次压抑不住内心的思念,端起酒杯缅怀以往偶尔与您小酌的幸福。

今天是七夕,中国的情人节,想再次说说对过往,对老妈的认知。

老妈的一生是沉默的。我懂老妈的坚强、沉默、宽容与忍让。

小时候,我常常很气愤地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受别人的欺负?老妈总是叹息地抱起我说:妈不是受别人的欺负,都是自家人,吵架都话,别人会笑话,会因此而看不起我们姓氏的人。还会叹息着念叨:终有一天,你能明白,他们也会懂得这些道理的。

时间在我记忆里总是很模糊。

那年我还小,大冬天奶奶不愿意让妈妈抱我出去,我第一次有了想跟随妈妈出去的愿望,哭闹着才达到了目的。那也是记忆中的第一次出行,那日好像刚刚下过雪,白雪在老妈的脚下咯吱咯吱地响,很动听。而我这双穿着崭新的碎花条绒的棉布的鞋下,却怎么也踩不出那动听的声音来。

在老妈单位的光明商店,是谁给了我一些糖果我记不得,只记得那些糖果的样子,还有妈妈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外面玩,把我束之高阁,我只能在高高的柜台上面听他们讲事情。后来他们开始争吵,我熟悉这样争吵的言论,老爸常这么大声论吼,有些担心,因为母亲总会因此而忧伤。此时母亲的当仁人不让,那个他们叫他主任的男人,指点着母亲的脸发出败者的最后一点威胁时,母亲淡漠的表情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就在那个男人挥出拳头的同时,母亲也飞起一脚,我没看清谁先打到了谁,我一时着急,竟跳下了高高的柜台。所有人都向我奔来,我的记忆里没有跌落的疼痛,只记得仇恨,这种仇恨令我不顾一切,我把手中仅有的糖果狠狠地砸向那个男人,大声喝斥他说:你最坏,你是这儿最大最大的大坏蛋。就因为这样一件发生在我身上的小事,令我相当沉寂的家庭在一段时间里有了相同的话题,我也是在老妈对老爸和奶奶重复的讲述中,加深了我对这事的印象,鼓舞了后来的我对仇恨发出怒吼的信心。

奶奶和老爸,以及老妈,总以为我天生不爱说话。其实我最先学会的是肢体语言。比如母亲和谒可亲的目光和关爱;比如性格暴燥的父亲对奶奶的言听计从,有时候甚至只是一个目光就能使暴跳如雷的父亲安静下来。奶奶又把几乎相同的东西给了我,那时候只要我眼中泛起一点点对某种东西事物感兴趣的样子来,奶奶都会准确地把它拿来放到我的面前,即使是拿不来的,奶奶也会默默地念着:唉!丫啊!那是月亮在天边儿呢,谁也摘不下来啊!这话仿佛不是要说给我听的,只是自言自语。这样的默念可能是孤独老人的嗜好,在奶奶这些默念声中,我对过世的爷爷和这个家族有了些模糊框架。

我很会利用奶奶的疼爱,为争取一些什么而恙装大哭,奶奶总会为我做出一些争取。是否奏效我忘了,只知道那样的小计策我一直延用到奶奶过世。

在家中,奶奶老妈老爸,我们大家默契得都不大需要语言。

奶奶过世后,我最担心的事发生了,父亲的暴燥一度攀升,母亲用怎样简单的语言偈止勃然大怒乱砸东西的父亲?我又没有记住,只是在震惊中茫然地坐在原来吃饭的位置一动不动,看着老爸半蹲着在桌盘狼籍零乱不堪的地上,狠命地煽着自己的脸颊。无人劝阻,母亲颤抖的双手卷着旱烟,那个时刻我读懂了悲伤,那悲伤好像是我和母亲共同的,也就学着安静。

老爸不吸烟也不喝酒,这两样东西也是他一生中最讨厌的,更加讨厌别人吸烟喝酒。老妈喝酒并且也吸烟,守旧的老爸咋接受的?我猜一定有奶奶或者是爷爷的支持才豁免的吧,而我这个如明珠一样的女儿,是绝对不能沾染这些毛病的,就是因为老妈让我喝酒,才会闹成这样的局面。我不明白老爸为什么这样的厌恶烟和酒。

从那之后,老爸在我的眼中不仅只是一个老实善良脾气暴燥有时开朗得像个老玩童的老爸了,我看到了老爸致命的弱点——一个男人的懦弱。我对老爸有了轻视之心,抗横之意。

奶奶的过世使整个家族有了巨大的变化,这也是我过早地进入学校的主要原因。

同年堂兄结婚,堂嫂是一位来至远方的乡下姑娘,她热情开朗大方,有着银玲般的声音,是奶奶生前除了我之外,最疼爱的一位女子了,我也喜欢她,所以在老妈决定让他们结婚,住在我家那间最大最宽敞的屋子,而我们却要挤在只有几平米的小屋子里也快乐地搬东西的主要原因。

老爸极不情愿,在他与老妈大吵之后也没能改变母亲的决定时,老爸曾经怂恿我与老妈闹,不让哥嫂住进来。老爸也学会利用我惯用的小计策啦。可惜这次我不愿意。

堂兄的婚礼就在我家门前的空地上举行的,我家那唯一的线毯挂在板障子上,上面还挂着一个大大的用红纸剪的大双喜字,前面桌子上也铺了不知哪儿借来的线毯,上面摆着花生瓜子和糖果。这样的婚礼算是盛大的了,我最开心,这个家多了人口因此热闹了起来。

不久,堂兄和堂嫂有了婚后的第一次争吵。可怜的嫂嫂因怀孕,就更想家,因想念远方乡下的妈妈哭肿了双眼。

吝啬的婶婶因为经济问题为难了他们,嫂嫂是一个聪明的女子,她抱着我的老妈哭诉,这样的拥抱让母亲心软,心疼。老妈当时说:你这孩子啊!光哭有什么用啊!我让你们回去看父母,唉!都是父母的孩子她(指我婶)怎么这样不理解呢!去吧。这费用我来出。这话令在场的哥嫂震惊,他们知道奶奶过世时的费用都是我老爸老妈支出的,现在怎么可能拿得出这样一笔钱来?

老妈对哥嫂讲"你妈说过关于你奶奶葬礼的费用,我先替她记着,等她五月份的定期存款到期再算。现在已经是六月未了,你妈那里应该早就准备好这笔钱了,足够你们俩这次回去的费用"。老妈爱怜地叫着堂哥的乳名,告诉堂哥去妻子家时别太计较钱,乡下人生活更不容易。

老妈对堂哥的爱与对我的爱,我从来没放在天平上称量过,虽然我知道我是老妈从自己弟弟家抱来的,可我有女儿这个称谓,而哥哥永远都只能是他们的侄儿。

有时候我又很不自信,堂哥和我一样,几个月就被父母丢在这个家里,长到参加工作后才离开,回到他自己的父母身边生活。他又是这个姓氏里唯一的男孩子,是这姓氏的传人。

婶婶瞪着雪亮的眼睛迈着噌噌有声的步调来到我家。

“她婶你来了,快坐。”老妈和善地迎接不怎么和善的婶婶。坐定,婶婶演讲似的言论开始了。

“她大妈,你哪儿都好,我WCY(婶直呼自己的大名)最佩服的就是你”婶把胸脯拍得空响,又说“我的老嫂嫂,我还是看不得你惯孩子的样儿,你瞧瞧她们结婚才几天啊,就闹着回娘家,这往后还能有个头吗?你说,你又不是多富有,你逞什么强。”

这时候憨坐一旁的老爸开了腔说“她婶,那钱你想过要给吗?就算是你想着给,经你那么一算计,我想也是拿不出多少来的。”

这话似针扎了婶婶的屁股,她嗖地站起来指着父亲气势汹汹地说“你怎么知道我就不给,有帐不怕算,没鬼你怕什么?我就看不上你们哥俩这副熊样儿,哪里有一点男人气。”

老妈一定是怕老爸发脾气,就温和地对老爸说“去看看水开了没有,弄点茶来。”支走了气愤中的老爸。

连我都知道,这茶在婶婶离开前是不会端上来的。

母亲语气平和地说:“她婶,你说他(指我的老爸)不像男人也就算了,你家大弟可还是当着官呢!不能这样说自己的男人啊!

“他那也叫当官,我WCY还真就不稀罕,大嫂,不是我说你啊!看你都把孩子惯成什么样儿了,你看看她”婶婶指着坐在一旁的我继续说“到现在连句人话都不会说,见人也不知道叫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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