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罪臣之子 赌坊小二(1 / 2)

锦衣明月谁家刀,江上青山独客舟;

回首故园无人伴,清尊还忆少年游。

弘治十一年八月十五,月夕节。

傍晚时分,一轮皎月慢慢爬上半空。

南京城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户外高挂的彩灯和天上的明月遥相辉映,宛如白昼,街道上行人游客熙熙攘攘,络绎不绝,一幅弘治中兴的盛世景象。

秦淮河穿城而过,沿岸的人们放着花灯,纷纷许愿,祈祷世间的美好。

无数花灯随着水流慢慢飘走,仿佛银河的星星坠落水中,繁星点点,煞是好看。

六朝金粉地,十里秦淮河。

一艘又一艘的游船画舫从秦淮河里游过,漫酒笙歌,如梦似幻。

一阵风吹过,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胭脂味道,桨声阵阵,倒映在水中的月影便随着水波一圈又一圈的荡漾开去,直到和画舫消失在远处。

秦淮河在南京城南边拐了个弯,流过六朝古都最繁华之处,这里店铺林立,商贾云集。

此刻,一名俊朗少年站在南京城最大的赌坊——鸿升坊的大门前,不停的点头哈腰,迎接到来的赌客。

“这几位客官,本赌坊有各式各样的玩法,要不进来试试手气。”

“许公子,看您风光满面,今晚少不得满载而归啊。”

“陈爷,听说您昨天大杀四方,赢了不少银子,指不定今天又是大小通吃呢。”

少年在鸿升坊干了三年,对这些老主顾最是熟悉不过。

出门赌钱,都讲究个好彩头。少年口齿伶俐,虽是些场面上的吉利话,大家听着心里也都舒坦,呵呵一笑,进了大门。

少年在门口迎来送往,正忙得不亦乐乎,却不知几米开外,五六位头戴六合帽身穿儒生袍服的读书人正对他指指点点。

其中一位名叫柳惜文,用扇子指着那少年,侧身和另外几位说道“秦琥在我们国子监里学识也算出类拔萃,天资聪慧,连国子监祭酒龚大人都对他赞誉有加,曾说此子前途不可限量,不曾想如今沦落至此,可惜可惜啊。”

“罪臣之子,有何可惜?没有杀头没有充军流放,只是革除他秀才功名,已算是皇恩浩荡法外开恩了。”另一人说道。此人名叫顾鸣岚,身材肥胖,大约三十多岁,这群人里属他年纪最大。

“顾兄,秦琥毕竟和我们有过几年同窗之谊,当有怜悯之心。”柳惜文好意说道。

“怜悯?我与罪臣之子不共戴天。”顾鸣岚朝秦琥方向轻轻吐了口痰,然后抬起头指了指天上的皎皎明月,一脸猥琐的对几人说道:“算了,别聊秦琥这厮啦。良辰美景花好月圆,莫不如我们去金粉楼逛逛?”

金粉楼,南京城里有名的勾栏瓦舍之地,风花雪月场所。自古名士多风流,在烟花之地,文人墨客吟诗作对,博得美人一笑,往往都是一桩美谈,毕竟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上到王侯将相下到贩夫走卒都爱听。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传唱千古的名句出自宋代大词人柳永之手,柳永才情名动天下,而他与诸多青楼女子之间的故事同样让人津津乐道。

一听金粉楼,大家都神情一振哄然叫好,连柳惜文都流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

“快去快去,迟了怕没有位置。”金粉楼离这里两条街,走过去差不多要一炷香的时间。在顾鸣岚的催促声中,几人匆忙离开。

崔琥在门口忙得不可开交,浑然不知几位昔日的同窗对他一番评头论足。只是没来由的打声喷嚏,举目四望,坊街里人来人往,已无那几人的身影。

过了约半个时辰,来赌坊的人少了些许,崔琥正准备进赌坊里面喝口水,迎面走来三人,为首者开口道:“这就是鸿升坊吧?”

开口说话者颇为年轻,头发用羊脂玉发簪挽起,身穿雪白直襟华服,腰系祥云纹玉带,玉带上系了一块翡翠玉配,手执折扇,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美中不足的是此人眼角过于狭长,嘴唇又有些单薄,给人阴柔刻薄的感觉。

看衣着打扮,华衣男子后面两人是随从来的。崔琥朝着该男子说道:“对对,这里是南京城里最大的赌坊-鸿升坊,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吧,我们各个玩法都有,要不进去试试手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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