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困城（二十五）41（2 / 2）

可她打算靠军纪治军，不打算靠个人的霸权强压！

见众人坐下，徐清迈入军阵之中，从一个又一个士卒的身前走过，看着那一个个麻木的面孔，那响亮却又悦耳的声音开始飘荡在军阵上空。

“我知晓你们许多人是被强征为兵，心怀怨恨！对我，对那些兵头都恨的要死。也知晓你们中有些人，有妻儿，有老小，心中满是痛苦担忧。恨我这个人不讲理，把你们推到城头，替我卖命。担忧你们死了之后，家中妻儿老小该如何度日求生。”

“可兄弟们，这世道就是如此，毫无道理可言！敌兵都把刀架到你脖子上，摆明了要杀你，你还想跪着求他饶命不成？我可以不守城！城内这万余人与我何干？我大可带着这二百军士往山上一躲，安安心心做个山大王！时不时劫个道，打家劫舍，也是能活的。”

“反正劫的也是你们！”

“掳掠的也是你们的妻儿！！！”

“你们都是爹生娘养的！我麾下那二百军士就不是爹生娘养的不成？他们就该死不成？你们的死活与他们何干？敌兵破城，砍的是你们的脑袋，是你们妻儿的脑袋，是你们家中老父母的脑袋！！！”

“不是他们的脑袋！！！”

徐清扫过那一张张沉默的面庞，话头一转“可账不是这么算的……”

“什么叫做人？脚踏地，头顶天，心中自有一股浩然气！”

“见到嗷嗷待哺的稚子，你们纵使无能为力，可心中是否会觉得难过？”

“见到饿死街边的尸首，你们是否会感到悲哀，害怕有一天自己、妻儿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们只是手中无力，不是心中无情！”

“你们也只是百姓，四处遭受欺凌而求诉无门，只能将委屈、屈辱都自己咽下！！！一而再，再而三，心也麻了、木了，只求能活着就好。”

“可哪怕是想窝囊的活着，他们也依旧不许！！！”

“一年到头守着田地，三斤汗换不来一斤粮！只盼着、求着老天爷能风调雨顺些，盼着今年的收成能好一些，盼着家中妻儿能吃饱些！”

“可即便如此！这世道依旧不许！”

“兵灾祸事，横征暴敛！”

“一年到头，手中余粮甚至不足以果腹！”

“见家中幼子挨饿而哭泣的模样，不好受吧！”

“夜半饿醒，腹中空空的时刻，不好受吧！”

“见妻女面无菜色的模样，不好受吧！”

“见家中老父母饿死在自己身前的模样，不好受吧！”

“现如今敌兵攻城而至！你们又能如何？”

“他们想杀你！你又能如何！”“

“我若是决意要逃！你们又能如何！！！”

“你们没办法！只能跪在道旁，引颈待戮！！！”

“莫不是你们就是天生的贱种不成，只能当个任人欺凌的受气包？窝囊废？”

“人活在世上，总该做些什么的！！！”

“我并非圣人！可若是任由这满城之人被屠戮杀害，我心难安！横竖都是一死，何不死在妇孺之前！！！”

“至少死之前，还可自称一句爷们！”

“没他娘的躲在女人裙子后面偷生！！！”

“现在！本百户给你们一个机会，不想从军者，现在可走，我绝不阻拦！只希望你们在城破之后，脑袋被敌兵砍下之后，心中不会后悔！！！”

“我希望你们记得，城外两千颗脑袋还看着呢，好好想想，你们自己的脑袋应该摆在什么位置！家中妻儿的脑袋，又该摆在什么位置！！！”

“我只给你们一刻钟考虑，一刻钟之后，再无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