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醋陷阱_分节阅读_第2节(2 / 2)

  他还记得季时屹当时抬头看了他一眼,幽蓝的眸色复杂,几乎不留情面的当着他揉碎了那张遗愿清单,扔进垃圾桶。

  这很季时屹!

  周齐跟了他三年,这位老板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几乎没有任何私生活,偶尔的放松也是挑战心率的极限运动,他做事风格独特,冷漠寡言、又心机深沉、谋定而后动。

  很多时候,周齐很难在他身上看到属于人类的感情,如果不是偶尔参与一些必要的慈善活动,周齐严重怀疑他上司是反社会人格,当然,那些所谓的慈善活动,更多的也是为了替公司减免一定的赋税,标准的资本家思维。

  然后,在面临生命只有八个月的时间,季时屹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淡定从容,他没有选择放下工作,出去放松旅游,反而加快了手上工作的进程,仿佛急迫的想得到什么。

  周齐那时就隐约有预感。

  果然,一个月后,季时屹带着他迅速拉拢了一批季氏懂事会股东,凭着生父留下来的股份和他暗中收购的,揭发了季恒在位期间大量的违规炒作,顺利入主季氏主席席位。

  当然,季时屹动作太急,也留下不少把柄,可周齐明白,如果没有那份病情通知书,老板可能会多等一两年,做得更不留痕迹一点,但他没有时间。

  迅速稳定季氏后,季时屹显得很空茫。

  周齐第一次看见他在顶楼豪华的办公层对着落地窗外景发呆。

  他不知道季时屹后面打算怎么做,他的病情暂时没有爆出去,但是迟早纸包不住火,拉下季恒以后,季氏除开他自己以外,暂时找不到合适的掌舵人。

  奇迹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周齐收到国外医院发来的道歉邮件,声称季时屹的病情有可能弄错,因为医院的一位护士操作不当,极有可能弄错了季先生与另外一位患者的病理报告。

  周齐:这TMD!

  周齐又丧又喜,丧的是季时屹对他还不错,已经宛如交代后事般给与了他一部分公司内部股份,不知道一旦没这事,老板会不会收回去,喜的是,老板要是真没得癌,他似乎依旧是前途无量哒。

  想到这里,周齐再看一眼自家boss的脸色,居然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反而有种被老天愚弄的懊恼。

  怎么说呢,周齐还挺理解他的,毕竟跟了季时屹三年,他光看着季时屹手起刀落地耍着别人玩,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被耍。

  光是想想boss此刻的心思,周齐就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嘴角。

  大概他表情太明显,单手插兜的季时屹透过电梯玻璃看见,神色更不爽:“你很开心?”

  周齐赶紧拍马屁:“当然,我回去立刻给我奶上柱香还愿,节前上坟我眼含热泪的让她一定保佑我老板长命百岁。”

  季时屹:“.……”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季时屹一脚踏出去,可能心情确实意外的不错,唇角弧度明显,有些讥诮的神色:“是吗,那还愿时帮我给老太太多烧点纸,顺便告诉她老人家,你可能要不孝了,毕竟暂时还不能安家置房,迎取娇妻,帮她添置曾孙。”

  周齐:“老板……这怎么说?”大概隐约有预感,声音都有点抖。

  季时屹回头,冲他展示一口白牙:“分红的合同记得放我回办公桌上,既然你老板准备长命百岁,你还是继续兢兢业业地替他卖命再说。”

  周齐的脸瞬间垮下来,有心想说老板,你这算过河拆桥,却听他漫不经心道:“博雅你觉得怎么样?”

  周齐心下一跳,他跟季时屹久,多少知道他的一些习惯,立刻答道:“管理上有些老化、但作为私立医院、服务还算跟得上、医疗资源也不错,我有看过他们的财务报表,每年都是递增的趋势,前景还可以,但估计也就这几年了,毕竟国内医疗行业发展飞速,博雅后劲不足,欠缺足够的竞争力,五年之内,很容易进入瓶颈期。”

  季时屹听完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他:“让项目部做一份详细的报告给我。”

  “好的,老板。”周齐不敢怠慢,知道季时屹很有可能对博雅动了心思。

  两个人已经走出医院大楼,周齐抽时间给司机打电话,交代对方把车停到医院门口,他跟季总马上出来。

  周齐刚挂完电话,发现季时屹顿在原地,目光竟然追逐着一个姑娘,脸上神色少有的微妙。

  周齐顺着老板的目光望过去,那姑娘确实长相不俗,不是那种一眼特别让人惊艳的,但气质妥帖、穿着精致,肤色雪白,在夕阳的余晖里,整个人晕染着一层蜜色光晕,正微微垂着视线,专心致志的发手机信息。

  周齐有些惊讶,毕竟他是第一次看见季时屹的目光放在女人身上。

  他刚想说什么,周围忽然传出一阵躁动,周齐的背部被人撞了一下。

  周围是狂乱的尖叫声,有的人逃开,有的人好奇的赶上去围观现场。

  等他在回神的时候,季时屹已经没有站在原地,他家老板捂住了人家女孩子的眼睛,有些强制又浪漫的把人护在怀里,隔绝了那具尸体摔落的血腥场面。

  阮栖被人抓到一边。

  她的余光,瞥到一摊血水,鲜艳有刺目,蜿蜒着染红了混泥土地。

  围观群众四散的四散,聚拢的聚拢,穿白大褂的护士医生从诊断大楼里奔出来。

  “从哪里跳的?”

  “好像牙科那边的露台。”

  “吓死了,好好的怎么跳楼啊?”

  “不知道,好像是个病人,女的,还穿着病服呢。”

  “这下家属有的闹了,太恐怖了。”

  “.……”

  阮栖目光呆滞,脑子里终于想起什么,他们科室是通往天台的必经之路,那么,刚才碰到的那个穿着病号服的……

  牙科看诊的人根本不用穿病号服!

  她终于知道刚才隐隐觉得不安的东西是什么,一种巨大的荒谬感裹挟了她,阮栖脚步有些麻木地走过去,跌跌撞撞地扒拉开人群,想要看清楚到底是不是刚才撞她的那个女人。

  她走到一半,被人拽过来,季时屹抓住她清瘦的胳膊,他下巴弧度冷硬,看她的目光充满了不解:“阮栖?”

  阮栖表情麻木,她脑子里甚至有点无法辨认眼前的男人是不是几年不见的季时屹。

  但她有些固执的,一心一意的,一定要看到那具尸体为止,无动于衷地推开面前的男人,然后她透过人群的缝隙,看见倒在血泊里破碎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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