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柊真白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转头对上太宰的目光,没等他们说话,忽然间,赌场外又传出了两道脚步声。

脚步声穿过赌场大厅,然后稍许停顿,就顺着痕迹闯进了内通道里。

那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汇聚到一起,倒下的尸体堆在一起能把门堵住,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刚一进门的安吾激得瞳孔骤缩,脑子还没转过来,手下意识就掏出了腰后的手-枪,逮捕的话刚要说出口,他看清了前方,前方还有八个幸存者,四个炮灰出气多进气少的躺在最前方,提刀的柊真白站在通道中央,他的身后是让横滨黑夜为之震颤的港口黑手党最年轻的干部,以及两个格格不入的男高中生。

所有的话都被堵在嗓子眼里,但正义的枪口依然警惕地直指柊真白,还有柊真白身后的太宰。

不知为何,某一个瞬间,总是喜欢观察人类的折原临也敏锐的感觉到,面对枪林弹雨无动于衷的‘太宰先生’居然流露出了几分无法接受的哀戚。

仿佛没想过会在这里碰见,柊真白有些吃惊地看着入口的坂口安吾和织田作,呼唤的姓名升到嗓子里,最后又咽了下去,最后他什么都没说,仅仅是一个侧步严密的挡在太宰的前方。

气氛变得一触即发。

坂口安吾忍不住内心的惊骇,但下一瞬,他的枪口就被身边的织田作摁住,无形施加的压力一寸寸将持枪的手压下来,织田作朝前两步走在安吾的前面,然后摊开手展示自己的无害一样,“前辈好久不见了。”

柊真白抬眸看着他,刀锋不动。

“是这样的,我们在追踪‘异能者自杀案件’,半个小时前,异能者山田凉介被发现死在中华街的暗巷里,我们追踪着线索过来的,请问你有什么发现吗?”

半个小时前,柊真白一行人还在车上,于是,他摇了摇头。

织田作有些遗憾,往后退了两步,说了一声“打扰了”后,就拉着安吾大步离开。

安吾被拉得有点踉跄,一直走到中华街外才得以停下来,刚停下来就听到火柴点火的声音,他侧过头看到烟雾升起。

织田作将平民香烟拿在手里,有些焦躁的压低声音:“下次不要把枪口对准他们。”

安吾顿了顿,掩盖下心里的异样,“为什么。”

织田作沉默了,就像是努力为这句脱口而出的话寻找合适的理由那样,过了几分钟才回答道:“你以为他们只有两个人,但光是一个柊真白就能越过我把你片成雪花牛肉卷。”

安吾:“……”

安吾:“???”

“你是不是想说为什么这样的人一直没有被你们异能特务科记录在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们组织是怎么运作的,但是在以前,我还刚进邮局工作的时候,前辈他就已经在邮局打零工了,他出场不多,但有坂先生说,所有无法按时送达的邮件最后都会交付到他的手里,而交到他手里的邮件最后都会按时送达。也就是说,这不仅仅是体术好概括的,他的战术的意识也很强,就像是……就像是天生的战神一样。”

安吾愣了一下,他是知道织田作的能力的。这个走出黑暗走向光明,并在武装侦探社落户的预知型异能者已经被异能特务科记录在案,所以,安吾知道他的异能,更知道他曾经是个杀手,而且是未尝败绩的杀手,要不是主动金盆洗手,他现在应该能让小半个横滨的大人物们晚上睡不着觉,而能让他这样评价的人……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安吾深吸一口气,内心彻底沉了下去。

而此时,弥漫着血腥气息的赌场内,港口黑手党负责清扫战场的后勤部门已经到场,他们井然有序的处理着满地的尸体、血迹和弹壳,至于没死的四个异能者已经被押送回港口黑手党的总部了。

因为局势太过混乱,柊真白直接找了一个司机把折原临也和岸谷新罗送回池袋,然后拉着太宰回家。

一路上太宰都没说什么话,直到回到集装箱内,被柊真白一把抱住。

温热的体温攀岩而上,慢慢驱散了早春的寒凉。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言不发的太宰才扯开嘴角,不在意般自嘲道:“我没事,很早之前就已经……”

做过这种心理建设了。

话还没说完,带着凉意的熟悉气息迎面而来,被拥抱的太宰愣了一下,鸢眸微缩,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蜷起。

作为一个纯爱战神,柊真白用实力证明了自己的外强内干。

他文能两分钟出任务报告,武能提刀以一挡百,甚至可以遵从内心切实感受太宰的每一个情绪变动,但一到更亲昵的触碰就会变得无比笨拙。不是因为没有经验不会学习而笨拙,而是不愿意把珍藏内心的感情跟私欲链接在一起,所以显得格外笨拙,就像现在满心的感情多得要溢出来,却都还只是笨拙的拥抱他。

再一次被打断了情绪读条的太宰无奈的一点点松下肩膀,无数复杂的情绪翻涌上来,竟让他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因为从不轻易展露的情绪、性格和过往的经历,他其实很难完整的接纳一个人,但柊真白不同,不仅仅是因为他从始至终的偏爱和陪伴,而是,他们都已经一起从荒败的世界走到这一步,多少黑暗的长夜都互相依靠着走过,内心的希翼和绝望毫无遮掩的袒露在彼此的面前,从此他们是同路人,背负着同样的痛苦,朝着同样的方向,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那么,再违心的推脱抗拒,那也太矫情了不是吗?

毕竟在他的心里,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是渴望柊真白的。

很久之前,在那个更深露重的夜里,从柊真白毫不犹豫地朝着他迈开脚走进一小步开始,他就再也无法抗拒柊真白,甚至他充斥着黑泥的内心会一点点的将柊真白划归到自己的孤岛里,然后,只要一点点契机就会不顾一切玩火自焚的拉扯着柊真白和他一起沉沦。

抗拒无用。

敏锐的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此刻,柊真白突如其来的主动下,那些掩藏在黑泥之下的,他以为要等待很久才能得见天日的掠夺欲和掌控欲不受控制的冒出了头,蜷曲两侧的手掌一点点抬起,圈住了笨拙的心上人。

渐渐的,拥抱的温暖蔓延。

那些掩盖在无数个黑与夜之下,无人发现的角落里,藏匿于深渊的野兽终于慢吞吞的露出了骇人的本性,慢条斯理的掌控,图穷匕见的细致描摹……

感受到了太宰情绪的回复,柊真白张开口,滞涩的嗓音有些焦急,带着他觉察不到的关心爱护,“不要不高兴,安吾他不是故意的。”

太宰当然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作为正义方的安吾,他对他举起手里的枪才是正确的选择。而在很久之前,从他将织田作送进武装侦探社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会被好友举-枪相对的心理准备。

但是——

“现在这种时候,你确定要跟我说这样的话吗?”

太宰声音都沙哑了,昏暗的室内,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太宰把额头埋进柊真白的肩窝里,搁在柊真白后腰的手不轻不重的按了按,拥抱着的两人本来就靠得近,这下更是密不透风了。

敏锐的察觉到了变故,柊真白的脸一下染上绯红,他张了张口还没吐出一句话,就听到太宰耍无赖一般在他耳边拖着长长尾音,“啊——没办法了,是紧急情况,请求支援。”

紧急情况?

请求支援?

还能怎么支援?

柊真白的呼吸一滞,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晕头转向的带跑了。

事实证明,某些被打断的情绪读条并不会消失,它只会以另外的形式向愚蠢的人类再次发动突袭,而被突袭的柊真白窝在浴缸里,听着滚动的水声看着热气蒸腾的天花板,心想,还好他们是经过时间逆转回来的,心理年龄已经超过十八岁……

等到从浴室出来,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柊真白仿佛被榨干了一样趴在桌上吐魂,神清气爽的太宰将擦头发的干毛巾好好塞进脏衣篓里,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厨房,然后透过吧台问:“晚饭想吃什么。”

失去灵魂的柊真白这才想起原来还没有吃晚饭,一帧帧抬起头,他先是抬头看了看美丽的心上人,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带着刀茧和笔茧的手,镌刻进灵魂的感知再次涌上脑海——半个小时前,就是这只手,它触碰到了太宰的绝对领域!

它!触!碰!到!了!太!宰!的!绝!对!领!域!!

被这个认知冲垮的柊真白一瞬间炸毛,当场吐魂,并再次断开连接。

在他的身后,半个身体探出厨房吧台的太宰一瞬间就知道他想了什么,鸢色的眼眸眯了起来,舌尖抵着虎牙,让人看不清的流光在眼底划过,是吃红豆饭还是吃红豆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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