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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突然来了两个寒暄的,穆山显被耽搁了一段时间,再抬头时,视野里的那个人却已经消失了。

“……”

“穆先生,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一旁的男人和女伴同时投来了关切的目光,只是这目光底下有多少试探、好奇,恐怕他们自己都没发觉。穆山显回过神,冷淡地把人打发走,再过去时,谢景的的确确已经不见了。

四周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谢景身量也不出挑,就像是一滴水融进了大海之中。

或许……是他太久没见到,认错了。

穆山显站了一会儿,却还是没有等到那个身影回来,他也说不清楚心头的那个念头是消失了,还是又往底下压了压,沉甸甸的。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两声,大约是祝彰有事叫他回去。穆山显垂下目光,正要打开微信看消息,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声音——

“学长?”

穆山显大拇指停留在未读的语音条上,距离屏幕也就不到一厘米的距离。他一动不动地顿在原地,过了好一阵才缓缓转身。

纸醉金迷的灯光之下,谢景穿着一身休闲的西装,站在他身后,目光里带着几分不确定。

头顶的水晶吊灯宛若一顶巨大的艺术品,悬挂在高高的天花板之上。黄铜植物托盘的每一笔雕刻都格外精细,托盘下坠着的K9水晶造型尖锐,直冲冲地刺破空气、钻向地面。

那光太亮了,亮得晃眼,但穆山显没有移开视线。25岁的谢景比他印象中成熟了一些,但也只有那一点,和他们初见时几乎没有分别。

依旧是一双清透温柔、缱绻多情的眼。

穆山显定定地看了很久,久到谢景开始有些不自在,他才道:“……你是?”

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语气也生疏得恰到好处,在初次相逢的节点刚好合适。

谢景原先的那点急促和紧张也随着这一声疑问褪了下去,他笑了笑,“你大概已经不记得我了……重新介绍一下,我叫谢景,谢谢的谢,景色的景,曾经在B大做过一年的交换生。”

B大是穆山显的母校。

他垂下眼眸,几乎是立刻想到了那份资料,谢景本科就读的却是非常有名的艺术设计学院,世界排名也比较靠前。

他们专业相差甚远,两地距离也不算近,直飞都需要五六个小时。真要扯什么交集,恐怕也只能在Pd上看见彼此的姓名。穆山显扫了一眼,就没有在意。

至于交换生的事,资料上并没有提及,不过那天离开后,助理给他打了两个电话,还发了短信,说有件事跟他汇报。

穆山显猜到和谢景有关,回了句不必了,助理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便再没提过。

现在想想,或许他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穆山显回过神,客气地点了点头,“你好。”

也不怪他态度冷淡,出车祸时穆山显都已经毕业三年了,别说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交换生,恐怕连本科同学的脸他都已经淡忘了。

谢景收回思绪,忽然从卡包里取出了什么,穆山显扫了一眼,发现那是一张图书借阅卡。

他没看清学校的名称,只觉得有些熟悉。

“这是你的,还记得吗?”谢景主动道,“那天我去图书馆还书,结果丢了借书卡,没办法进去。你正好从里面出来,就借给了我。”

穆山显顿了顿,接过翻到背面,学校名称被磨白,缺了一块,底下是他的名字和年级。

这张借阅卡他用了五年,之后又被谢景保存至今,早就磨损得不像样,到处都是岁月的痕迹。唯独上面映着的那张一寸照,保留程度相当好,这么久了,竟然只有些许的模糊。

谢景一直保存着这张对于主人来说已经毫无意义的借阅卡,将它放在最常用的钱夹夹层里,一放就是六年。

穆山显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将那张借阅卡收回,只用指腹轻微摩挲着。

尽管那卡片上并没有新主人的体温。

谢景指尖微微蜷着,他很想再多说些什么,但他们之间共同的话题太少太少了,情分也不那样深,再待下去,恐怕会招人烦的。

“那我不打扰您了。”他浅笑着说,“穆先生,你大病初愈,记得保重身体……再见。”

他没再叫学长,怕对方觉得冒犯,只能换了一个礼貌的、但也生疏的称呼。

穆山显看着他转过身,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谢景手里并没有酒杯,周围也没有人认识他。他来这里,似乎只是为了办一件事,现在事情办完了 ,他也该走了。

他们在明江分别时,穆山显也说过一句再见,仿佛从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这场故事的基调。

再见,再见。

或许这一次就是永别,但依旧有一个人,等待着遥遥无期的下一次重逢。

刺耳的铃声在口袋中响起,却又被人声淹没。穆山显忽然大步向前,在谢景即将被人海淹没的一刹那,用力握住了手,将他拉出了人间。

谢景一脸惊讶地回过头,穆山显那张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两三声紊乱的呼吸。

他一脸愕然,“穆先生……”

片刻后,穆山显放开了谢景的手腕,拿出震个不停的手机,挂断后点开了某个页面。

谢景垂下目光,眼睁睁地看着他挂掉了“祝彰”打来的电话,打开了微信。

穆山显没有说那些冠冕堂皇、或是缓和气氛的话,他很简单直接,调出二维码页面后直接递给了谢景,中间没有说一句话。

也没有给谢景一丝反悔的余地。

作者有话说:

这几天家人住院,陪护了几天,来晚了(跪倒)

家里老人年纪大了,不知道咋回事消化道出血,住院当晚一直吐血,一晚上输了六七八瓶水,两只手一起输,四瓶水同时挂着,把我们都吓出一身冷汗……今天情况总算是好些了,护士撤走了监护器,我也能抽空写一点更新orz 快完结了,我这几天加把劲,但更新时间还是不能固定,大家囤着等完结再看吧,谢谢大家,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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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也在潜移默化中被“体制化”了。

晚十点, 正在酝酿睡意的助理久违地接到了穆山显打来的电话。刚接起,就听到对面先说了声抱歉,“这么晚,打扰你休息了。”

“您客气了, 我还没睡, 也不算打扰。”助理立马坐了起来,“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出院之后, 穆山显就再没联系过他, 现在突然打过来,虽然一句话都还没说, 但他隐隐觉得,或许和那个人有关。

穆山显嗯了一声, “十月份的时候, 你给我打过几通电话,还记得么?”

助理心道, 果然是。

既然人家主动开了口,那他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道:“记得。当时我给您的那份资料有遗漏, 我回去时才发现没装订好,掉了一张在车里。打给您也是想说这件事。”

这就是打工人的语言艺术了,虽然是他的疏忽,但这么一推二挪三绕的, 听起来份量就减轻了许多:是资料自己要掉的, 怪不了我。更何况,他也及时回了电话, 只是穆山显没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助理福至心灵, 一边开平板,一边试探地问:“那份资料的底稿我还没删,您要是需要的话,我现在传过去?”

“好,辛苦你。”

助理操作着把文件发到他微信上,又笑着重复了一遍,“您太客气了。”

电话里,两人一团和气,谁都没提穆山显之前让他把资料处理掉的事。

领导的说法就跟那甲方一样,阴一天晴一天的,今天说不要,明天说不定又反悔,因此,除了保密文件外,能拷贝的他都留了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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