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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反复。

不知过了多久,穆山显才把他松开,起身去一旁吹头发,他头发短,很快就吹完了。

再回来时,脸色如常。

“选好了吗?”他问。

“随便挑了一个,也不知道好不好看,反正评分挺高的。”谢景往旁边钻了钻,把留着体温的那半边留给他哥,又顺手剥了个橘子递过去,“哥,你嗓子有点哑,赶紧补补水分。”

穆山显应了一声。

荧幕上逐渐亮出一行字,《时空恋旅人》。

电影开始了。

刚报完幕,谢景就迫不及待地问:“这个好像是个很有名的爱情电影,哥你看过吗?”

穆山显对电影不了解,看得也很少,但不妨碍他从谢景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端倪。

“没看过。”他说,“你不是不喜欢看爱情电影吗?说很俗套,怎么又看了?”

谢景的最爱是科幻电影,从小就喜欢看《生化危机》、《变形金刚》系列,百看不厌,对于文艺片和爱情片一向是唾之以鼻。

“评分这么高,就看看嘛。”说着,他又问,“那你和她看过电影没有?”

穆山显问:“谁?”

“哎呀,”谢景着急地说,“就是你那个前对象呀,出国的那个。”

哦,在这儿等着呢。

穆山显没说话,他不太喜欢吃橘子,象征性地吃了几个。谢景看他不吃了,就啊地一声,穆山显便把剩下的那一半塞进他嘴巴里。

刚好把他的话堵住。

“没看过。”穆山显说。

谢景满意了。

电影终于得以安安静静地放映了五分钟。

五分钟过后,谢景又扭过头来,“那你们平时约会都干什么?”

“不干什么。”

谢景很做作地啊了一声,又暗戳戳地道:“那你们没有共同爱好啊,怪不得会分手。”

穆山显:“……”

他本来想把话题带过去,让谢景老老实实看电影,但话到嘴边,又不想说了。

“我们时常一起讨论文学。”他凉凉地说,“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爱偷懒耍滑。”

谢景切了一声,心想,还文学。

但他嘴上不服输,道:“我也看了很多书啊,真正看书的人是不会把这些挂在嘴边的,腹有诗书气自华,不是嘴有诗书气自华。”

“他是医生,还会美术,开了一间自己的画廊。”他轻飘飘地怼道,“你也会么?”

“什么医生?”

“心理医生。”

谢景便露出一番“哈!我猜中了”的表情,拍手掌道:“心理医生的资格证很好考的,一抓一大把好吧。我也说呢,正经学医的背书都要背昏过去了,还有空去钻研别的?你还说喜欢看书,你这么爱看,难道没有听过那句话吗?‘好学而不贰’,宁精勿杂,宁专勿多,两手抓只能两手都抓不好,一心一意才是王道。”

穆山显无语了一阵,心想这时候倒牙尖嘴利了。

他懒得再跟小学生斗嘴,转过去专心看着荧幕里的剧情,谢景却不肯放过他,见他不搭理自己了,两只手攀住他的肩膀,晃来晃去。

穆山显被他烦得不行,索性把被子拉高一截,盖住了脸,假装要睡觉。然而谢景也钻了进来,贴在他的脖颈上,少年温热的体温像一张暖宝宝贴,牢牢地扒着他上,想扯也扯不掉。

“……”穆山显无奈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不干什么。”谢景嘟囔道,“我就是不舒服,你别动,我抱一会儿就好了。”

穆山显便不动了。

然而谢景很快就不满足于现状,这样干巴巴地抱着实在是太没有意趣了,就扭了扭。

“哥。”他轻轻地叫。

穆山显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叹了口气,翻了个身把人搂在怀里。谢景枕着他的手臂,感觉到口鼻胸腔里传来的都是清新的沐浴露味道,就好像不仅是他的身体、他的灵魂也被哥哥包裹着。

他安静了下来。

电影还在播放着,但音量很轻,没人关注。

“你喜欢他。”谢景忽然说,“我不开心。”

穆山显闭着眼,他没有睡着,但也没有睁开,只懒懒回答:“不喜欢怎么会谈恋爱,你不也是因为喜欢路知泽才和他在一起的么?”

“可是我已经和他分手了。”谢景郁闷地说。

“分手了不代表不存在。你喜欢他才和他在一起,分开是因为不喜欢了,但不代表你们在一起时也不喜欢,那叫喜欢过。”

谢景:“可我感觉你的喜欢没有‘过’。”

穆山显顿了顿。

似乎感觉到了这份停顿背后的含义,谢景抬起头来,紧紧地盯着那双静默深沉的眼眸,想要从穆山显的表情里窥探一丝答案。但或许是对方掩饰得很好,他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越是不愿宣之于口,就越是深刻。

谢景忽然从心底产生一种深刻的恐慌,恐惧是源于害怕失去,他把脸埋了下去,不再看对方的表情,只紧紧地抱着对方,“我说错了,哥哥,你可以喜欢别人,但不能让他超过我,知道吗?”

他抱得很紧,穆山显胸口都被勒得有些闷。

“谢景……”

他刚要说什么,谢景却把他搂得更紧。

明明是想听到答案的,却又不让他说。

沐浴露的气味缓慢地在空气流动着,那味道其实不浓郁,凑近了才能从皮肤表层嗅到一丝淡淡的香气。穆山显原先已经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了,但这会儿又隐隐地闻到了些许。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是谢景的味道。

那具年轻单薄的身体和他紧紧地贴在一起,因为抱得太久,谢景身上也染到了沐浴露的香气,又幽幽地钻进了他的鼻腔里。

穆山显沉默许久,缓缓吐了口气。

“知道了。”

谢景微微一僵,松开一点,抬起头看他,“你刚才说什么?”

“听不见就算了。”

“哎哎哎!”谢景连忙重新抱住他,这一下,又笑了出来,“我听到了,不许耍赖。”

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变脸都没有这么快的,穆山显叹了口气,“到底是谁在耍赖?”

他顿了顿,还是道:“没有这个人。”

谢景还没反应过来,“啊?”

“我说,没有这个人。”穆山显重复道,“没有前任,我骗你的。”

谢景瞪大了眼睛,“啊??”

这一声的感情,和之前那一声又完全不一样了。

他这次似乎是真的愣住了,穆山显把他推开,下去倒了杯水喝,再回来的时候看见他还呆呆地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

也不知道他废这心思干什么,养了个傻的。

穆山显无言了一阵,重新躺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谢景蹭了过来,“真的没有?”

“没有。”

“你现在这一句不是骗我的吧?”

“嗯。”

“……”谢景不满道,“嗯是什么意思?”

“爱信不信的意思。”

说着,穆山显微微起身,谢景以为他要走,立马抱住他的手臂,美滋滋道:“我信我信。”

但其实他只是调整了一个姿势。

谢景得到了他的承诺,也不闹了,又变回了原先乖乖的模样。不多话、黏人、但不烦人,就靠在穆山显身边,像一个柔软的抱枕。

偶尔低头时,谢景察觉到他的视线,也跟着抬起头来,鼻尖温热的呼吸朝他袭涌了过来。

“哥。”他忽然说,“我好爱你啊。”

穆山显猝不及防的,心重重地一跳。

但他很快就意识到,谢景说这句时,并没有多余的想法,他表达的很直白,想什么就说什么,不拖泥带水,就和以往的任何一次撒娇一样。

或许这份感情并不完全纯粹,有亲人之间的爱护,也有独占的欲望,又或其他,但不论是什么形式什么名头,都是存在的。

他只是用了一个大众惯常使用的词,来概括他们之间很难被形容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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