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两件旧事(二)(1 / 2)

  句羊道:“走呀。”祁听鸿于是闭嘴走路,当自己是个撑伞哑巴侍卫。一直走到城门,门已紧紧关了。祁听鸿如梦方醒,叫道:“句兄!你家在城里么,这可怎么回去?”

  句羊道:“你也不问问我,要不要留下来。”祁听鸿叫道:“句兄,你不生气了吗?”句羊在暗里一笑。祁听鸿丢下伞,手臂伸过去,两个人撞在一处,抱了个满怀。

  句羊不习惯和别人离太近,浑身一僵,把他轻轻拉开。祁听鸿咯咯笑道:“我松了一大口气。”

  句羊道:“我想来想去,其实说给你听听也无妨。”祁听鸿把伞捡回来,说:“不想讲就不讲嘛。”句羊道:“二十年以前的事了,是我义父打的。”

  祁听鸿惊道:“为什么?”依那道疤痕的样子,几乎是下了死手。祁听鸿的师父也好,师兄也好,都是和蔼闲散的人,他实在无法想象。

  句羊好笑道:“因为我小时候总哭,他不许我哭。有一回什么事呢?”想了一会,想不起来了,又说:“总之我哭得停不下来,他就找人过来,把我打了一顿。”

  祁听鸿悚然道:“怎能这样!”

  句羊道:“看着吓人吧,其实没那么严重。长大以后,伤疤跟着长大了,才显得吓人的。”祁听鸿心想,这怎么说都像是打掉半条命。句羊似乎感觉到他的愤懑,说:“义父待我还是很好的。”

  祁听鸿道:“这叫好呀!”

  句羊道:“二十多年以前,我义父在郊外打猎,见着一头山羊。”

  祁听鸿道:“北平的郊外么?”

  句羊道:“就是北平的郊外。他骑马近了,那头山羊还是一动不动,趴在地下。我义父拉开弓,把它射死了,直到死它也没有叫一声。”

  祁听鸿隐隐觉得,能叫句羊说这么多话,这是个顶重要故事,问:“然后呢?”

  句羊道:“义父把它拉开,发现是一头母山羊,在喂一个小婴儿。”

  祁听鸿道:“句兄,你是‘诞寘之隘巷,牛羊腓字之’?”这句话是《生民》里面,讲被丢弃的小后稷,遇到牛羊喂养的故事。句羊摇摇头,笑道:“哪有这样厉害。总之,要不是义父,我根本活不到今日。”

  讲完这个故事,两人也回到醉春意楼,放轻手脚上楼梯,进了祁听鸿的房间。祁听鸿收拾出半边床铺,道:“姑且挤一挤罢。”脱掉外衣,钻入被子底下。

  天字号房床榻非常宽大,躺两个人绰绰有余,一点不算挤。只是吹熄蜡烛以后,若有若无地感到一点对方体温。祁听鸿忽然说:“句兄,听一个你的故事,我也给你讲一个别的故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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