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姚蔚明也不管徐思奎是否答话，已经火急火燎地通知身边旗兵打出旗语，安排自己定北军让出谷地中路，撤往两边山坡。他已经顾不上谷地布满军队，怎么腾挪让开中间道路的问题；也顾不上定东军骑兵，从30里外赶来，还不来得及的问题。姚蔚明现在一心就想着保全自己的定北军，能保多少算多少。

随着山腰上旗语的打出，山谷中的定北军阵列中也旗语摇摆，行进停了下来，并渐渐转换方位。一时间，呼喝嘶吼声不绝于耳，鼓声也凌乱不堪。整个军阵七零八落，靠近山边的队伍开始艰难地想爬上两侧的山坡。

两侧的队伍在忙乱地试图按旗语爬上山坡，而中间的阵列，则等待得焦心不已，士气大乱。此刻，是定北军最脆弱的时候。

恰在此时，对面山腰传来了一阵一阵的号角声。随后，在草木间现身出一个个身着蓝白色军服的兵士，间或站在草木之中，影影绰绰，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人数。又是一阵号角，蓝白军服的兵士，纷纷举起手中的长弓，弓箭一波又一波地往山脚的定北军兜头射去。原本就凌乱不堪的定北军队列，更加混乱了。

从徐思奎这处山腰看去，能发现穿蓝白军服的兵士并不算太多，从箭雨的密度看，应该不超千人。因而，这次箭雨袭击，对定北军只是起到骚扰作用，并不能做到大量杀伤。他们的目的也很明确，打乱定北军的阵型转换。

此刻的徐思奎，看着那蓝白军服的兵士，手脚冰冷，嘴里喃喃道：“长弓兵！昭昌国。”他此时终于想通了关键节点，但局势已到了危如累卵的时刻。

姚蔚明带着哭腔，朝徐思奎喊道：“大帅，赶紧发兵啊！再不派出骑兵，就来不及了！”

徐思奎回过头来，满眼通红，犹如被困在囚笼中的狮子，他一把抓住姚蔚明，低头吼道：“你还不明白么？我们的好丞相，被昭昌摆了一道。你现在还在做着覆灭梁殷的春秋大梦呢！”想到定北军的第二批10万兵力，已在赶赴这边的道上。徐思奎脸色狰狞，口里发出可怖的惨笑道：“想必这时候，昭昌国的大军，已经长驱直入北境，一路攻城拔寨了罢。”

姚蔚明愣了半响，在想清楚徐思奎话语的意思后，一跤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如同回应姚蔚明的大哭一般，昭昌的长弓兵，在射完最后一波箭后，齐声朝着山下定北军喊道：“恭祝安陵郡主，武运昌隆！”

这一声，把定北军出征前的最后一丝信心，砸得粉碎。所有兵士的心头，都萦绕着兵败覆灭的阴影。

浴凤关城门，在一阵震天撼地的呼喊声下，以重骑居中为箭头，轻骑为后队、侧翼，将近5千的骑兵，同时拍马起步，马蹄隆隆，速度越来越快，裹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向着定北军冲锋而来。

定北军在经历中途停止前进，临时变阵，然后接受一波箭雨洗礼之后，早已人心惶惶，毫无斗志。

居于中军、后军的兵士，虽然看不到前方的局势，但听着万余只马蹄，敲砸在地面，不断靠近的隆隆巨响声中，已明白自己恐怕凶多吉少。求生的欲望，促使着所有兵士想要分散开来，逃往山坡上，逃往后方。但受限于山谷地形，一时半会分散不开，反而造成人挤人的场面。

而就在这混乱局面下，大宁的铁蹄，已狠狠砸进军阵中，利刃切开肉块一般，毫无阻碍地踩翻面前一切事物，然后刀光闪过，一个又一个头颅抛洒着鲜血，飞向空中。

看着山下地狱一般的景象，姚蔚明愣愣看着，已丧失思考能力。

徐思奎对着姚蔚明的亲卫命令道：“你们立刻护送姚将军回都城。王上会亲自发落。”说完，他转过头来面向自己的亲卫。亲卫们自觉挺了挺胸膛，等待着大帅的出击命令。只可惜，徐思奎的命令让他们心思低沉了下去：“定东军没有必要跟大宁军死磕，这只会让昭昌的计谋得逞。传我命令，定东军全体即刻北上，迎战昭昌国军队。”

“喏。”

在下山的路上，身边的亲卫低声问道：“大帅，如果大宁军胜了定北军后，再趁势进攻我洛流东境咋办？”

“不会的。大宁军后面还有裕和军在虎视眈眈。只要大宁的主帅不是个疯子，她就不可能下令进攻洛流。”徐思奎笃定地说道。

“原来如此，属下受教了。”

在看到山腰的帅旗撤退之后，谷中所有兵士的最后一丝希冀终于破灭了。在绝望中，手中的刀剑，叮叮当当掉落在地面上，束手投降大宁军。而大宁骑兵，一鼓作气，凿穿整个定北军阵列，在最后方兜住了定北军的逃跑路线。至此，浴凤关、大宁骑兵、两侧的山峰，完成了对整个定北军的包围之势，可谓是瓮中捉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