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怪物实验130(1 / 2)

随着复制能力的出现,基因有机会迅速增长,随着变异的出现,基因变成了一场比赛,不成功的变异体被淘汰,成功的变异体频繁增长,这就是自然选择的开端。在自然选择的基础上,生命随之诞生。在道金斯的比喻中,这就是这条基因之河的源头。

这条河从远古时代流淌过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不断出现分叉。每当一个新物种形成,基因之河就开始出现一条支流。两个物种就像是两条独立的河流,各自流淌,河岸以内的水会不断重组混合,但是河水绝不会涌出河岸,污染到其他河流。这就是我们在生物课上学到的“生殖隔离”。

有的生物灭绝了,那么就是这条支流渗入沙地,逐渐干涸。现在,这条基因之河拥有大约3000万条支流,这就是地球上现存的生物。有科学家估算过,基因之河曾经出现过30亿个分支。换句话说,只有1%的物种有幸存活到了今天,99%的支流都走向了干涸。

有的生物存活、繁衍、壮大,河面越来越宽阔。比如你和我,我们人类就是基因之河中比较幸运的一条支流。

听到这,你可能会说,这个比喻也没那么了不起啊,无非是从源头到分支。我换个比喻,比如说最早的生命起源是树干,随着物种分化长出树枝,生命开枝散叶,开花结果,这不是也很形象吗?

没错,咱们从小到大看课本,看生物学的科普书,经常能看到进化树的形象。这是因为当年达尔文就用了“生命之树”这个比喻。

既然已经有珠玉在前,道金斯为什么还要苦苦设想另一个比喻呢?基因之河和生命之树相比,又有什么区别呢?

咱们用一个例子来感受一下。

很多人家里有家谱,家谱往往也像生命之树一样,是个开枝散叶的形式。早年间的一位祖先,生儿育女,几百上千年传下来,有了无数后代。听起来很正常吧?但是站在我们自己的角度往前看,又是另一种情况。

你看,我们的上一辈有父母两个人,再往上一代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四个人,再往上一代就是八个人。每往前推一代人,我们的长辈数量就会乘以二,这种指数增长是很吓人的,这样计算的话,如果往上数三十代,那一辈的祖先应该是10亿人。而且是我有10亿个祖先,你还有10亿个祖先,今天生活在地球上的每个人,在几百年前、一千年前都有10亿个祖先。那当年的地球可够拥挤的。

而且你发现没有,这两种算法互相矛盾,传统的家谱是祖先少后代多,从咱们往上数是后代少祖先多。

那么问题出在哪里呢?问题在于我们前边在做计算时,有一个隐含的前提条件:我们假定向前追溯的时候,我的祖先们是互不相同的。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一千年前我们每个人都得有10亿个祖先,所以更可能的情况是,祖先们是有重合的,存在着共同的祖先。我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很有可能还是我姥爷的姥爷的姥爷。即使这一辈没有重合,再往前上溯几代,也一定会找到一个共同祖先。

而且,不仅从我自己向前追溯,会发现祖先之间的重合比想象中要频繁得多,你我都向前追溯,也会发现,你的祖先和我的祖先里边一定会有同一个人。只有这样,才能避免一千年前地球上同时生活着多少万亿位祖先。

我不知道,道金斯作为一位英国人,听没听过咱们中国人那句俗话“五百年前是一家”。他如果听过一定非常认同,因为经过刚才这番推演,你会发现,你和我五百年前几乎可以肯定是一家,拥有一位共同的祖先。如果五百年前没有,那么再往前推,八百年前,一千年前,也一定会找到。

不过,在这本书里道金斯倒是举了一个例子,这个看来是英国人和中国人都会遇到的情况,就是有人会炫耀自己的祖上多么多么了不起。道金斯说,遇到这样的情况,你就只需要在心里默念,他说的那位几百年前十分显赫的祖上,极有可能是你和他共同的祖先。

你看,通过这样的一个数学加逻辑的推演,我们可以确认一点,人与人之间的祖先,比我们想象中交集要密集许多。如果还是按照家谱,也就是树枝的形象去想象这张复杂的人类关系网,我们就很难想象,你的一位曾曾曾祖父是我的一位曾曾曾外祖父,你的一位太太太姥姥是我的一位太太太奶奶,这家谱怎么画?

而如果用基因之河的形象来看,我们就更好理解。摘一段道金斯在书中的原话:“基因顺着时间之河奔腾不息,水流分分合合。在这条河流的中途各点打一桶水上来,桶中的分子以前曾是伙伴,在河水中流淌的间歇点上是伙伴,以后也会再次成为伙伴。……我们很难追踪到这些伙伴相遇的时间点,但从数学上能证实,相遇的确发生过。通过数学,我们了解到,如果两个基因在某个特定点没有相遇,无须沿河流的两个方向追溯多久,就能发现它们相遇的迹象。”

这背后其实不是树枝和河水两种比喻的区别,而是两种视角的区别。树枝是静态的,河水是动态的。用静态视角去思考,我们就很难理解这种生命的互动。如果用动态的思路去思考,我们才更能理解我们人类之间的关系,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密切得多。

接下来,咱们就来看看那个让道金斯纠结了二十年的问题,怎么用更简单易懂的方式,说清楚基因和生物之间的关系?

前边咱们提到过,“自私的基因”是个糟糕的说法,因为自私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损人利己,实际上,在大多数时候,基因和承载基因的生物之间,是一种攻守同盟的关系。

道金斯的一位朋友,哲学家丹尼尔·丹尼特就用了另一种比喻来说清楚这种关系。

假如此时此刻有人通知你,说必须把你冷冻起来,到2423年再把你唤醒,让你去400年后完成一项重要的任务。你要怎么做,才能让冷冻的自己可以完好无损地度过这400年呢?这个时候你会发现,自己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找到一种办法,让保存自己的冷冻舱在这400年中都有人维护。

你会发现,你没法把这件事儿委托给别人,因为谁也活不了这么长时间,就算你委托给子孙后代,儿子女儿这一代,他们可能会好好维护,到了孙子孙女那一代,可能他们就不太尽心了,往后一代代传下去,指不定哪一代出个不肖子孙,你根本没法确定别人会不会继续维护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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