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夜幕（1 / 2）
“暮鸦先生真的不留宿吗？府里还有许多空房间！”
一天的课程结束，霍岚跟着暮鸦走出房间！虽然许栖少爷已经认可了暮鸦作为家庭教师，但霍岚还想让许宣宁来做最终的确认！
“多谢霍管家的好意，不过我一个人自在惯了，家里有旁人反而觉得不自在！再说了，距离才能产生美不是吗？”
暮鸦眨着眼睛，后一句话是对许栖说的。
许栖撇撇嘴，分明是有距离才能保持敬畏！
“主要是最近换了新的住处，今日来的又太仓促，导致那边还有一些事要尽快回去处理！”
“不过，我想明天，我应该有和许伯爷一同用餐的机会，到时候，霍管家一起，我们好好敲定一下小少爷之后的课程安排！”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霍岚也没再挽留。
“那，暮鸦先生路上小心！”
霍岚将人送到门口。
“吁~”
一辆马车停在许家的大门口，车夫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热汗。
“先生少爷们，要坐马车吗？几位？去哪？”
霍岚打量着马车，有些不太满意，这辆马车虽然看上去干净，但过于老旧了，拉车的也是一匹劣马！
看来家里有必要置办一辆马车了！以后接送暮鸦先生也方便！
考虑到暮鸦有事要尽快回去，霍岚也没再讲究，上前替暮鸦付了钱。
“小少爷的功课，记得按时完成，明天可是要检查的！”
“知道啦老师，也请您记得把我的书还给我！明天见！”
为了考查许栖自学的进度，暮鸦留下了好厚一册的习题，并借走了许栖书架上两本做过笔记的书。
“明天见，我的小少爷！”
老乌鸦登上马车，摘下帽子挽了一礼！
这个老乌鸦，临走的时候还是这么优雅从容！
马车拉扯着地上已经变形的影子，在一阵清脆的咚咚声中远去……
“看来少爷对这位老师很满意！”
“嗯，”许栖一边走一边说，“的确很满意，第一堂课就让我收获颇丰！”
许栖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转头朝门外走去，凝望着马车离去的方向！
“在看什么？”
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许栖一跳。
一回头，就看见许宣宁那张跟雕塑一样毫无表情的脸。
“原来是老爹你回来了啊！”
霍岚适时出来迎接：“伯爷回来了，晚饭正在准备，您是否需要先沐浴？”
许宣宁没有回话，看向许栖看向的方向。
“那边是？”
“少爷的家庭教师刚刚坐马车从那个方向离开。”
“已经确定人选了吗？”
“确定了，少爷也很满意，那位暮鸦先生还说明天会与您一同用餐！”
许宣宁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怀疑。
“暮鸦？”
霍岚也一怔，“这人有问题？”
“老爹认识暮鸦先生？”分明是疑问句，许栖的语气却有着某种笃定。
“嗯，有可能是我认识的人！你们先回去，我跟上去看看！”
……
狭窄的车厢内，暮鸦拄着手杖，身体随着马车的颠簸的摇晃着！
自己今天来的有些过于仓促了！
这不是应付霍岚的场面话，而是事实！
他小看了那个六岁的孩子，或许自己应该准备得更妥当些！
暮鸦闭上眼睛，客厅里发生的一切在他心里闪过。
许家的小少爷，当真是个非常有意思的孩子！
最开始，许栖试图用直接的方式间接的达成目的！用犀利的问题展露自己的聪明，学生过于聪明，便难以掌控，老师便要收敛气焰！
暮鸦是在看见许栖手中那本《天斗历年二三事》之后，才意识到，这个孩子并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这本书的展露，也是他示强的一部分。
于是，暮鸦果断调转了话题！
到之后，许栖又试图用间接的方式达成直接的目的！
一个优秀的教师总是会对敢于反驳观点、敢于指出问题、敢于提出质疑的学生青眼相加的！他会以更平等，更尊重的姿态与之对话！
在这里，暮鸦才开始洞悉到许栖的目的！但这些显然还不足以打动暮鸦。
最后！是那段关于教育的陈述……
呵呵，独立的，自主的，完整的人？
已经是赤裸裸的明示了！
想到这里，暮鸦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
两个金魂币，是许栖自身独立自主的价格，他不希望在教学中处在一个被支配被压制的地位！所以暮鸦就好好的给他上了第一课！让他明白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和无知。
天真的小孩子啊！怎么能和肮脏的大人做交易呢？
“你犯的错误也太多了些。”
车厢里，暮鸦的声音幽幽响起。
赶车的车夫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客人是在跟我说话吗？”
“不然呢？”
暮鸦语气里的轻蔑毫不掩饰！
“呃……我的服务有哪里让客人不满意吗？”
“相当不满意，实在是太拙劣了！”
太阳最后的余晖消失在地平线上，暮色逐渐消退！
大地的影子开始肆无忌惮的侵吞这个世界……
“虽然你换上了车夫的衣服，也做出一副大汗淋漓的样子，但你的肤色不对！目前的天气还没有转凉，如果你仔细观察过那些整日在太阳底下劳作的人，你就会发现，他们的皮肤被太阳炙烤下，呈现的是一种接近红色的肤色！”
车夫僵硬地笑了笑，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客人说笑了，因为太阳毒辣，所以平时我都有好好保护，避免太阳直射。”
暮鸦的语气像是在批评一出逻辑混乱演技浮夸的戏剧！
“还有就是拉车的马，一匹个头低矮的劣马，耐力不足，在劳作了一天之后，竟然还能有这样的速度？这么明显的破绽，连一个六岁小孩子都看得出来！”
然而车夫还在挣扎。
“其实我家中常备了两匹马，交换着来的，我还准备晚上去红灯区碰碰运气！”
“唉。”暮鸦叹了一口气，他有些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但还是给出了善意的提醒，“你知道吗？在星罗东城那边，喜欢去红灯区享乐的达官贵人是不会看上你这老旧的马车的，而且，出于安全的考虑，他们都会乘坐搭载自己来时的马车返程。虽然对那些车夫来说，一晚上可能只有一趟生意，但达官贵人们都出手阔绰，一趟的油水丰厚的很！”
这一次，车夫不再说话了。
脸庞浸入阴影中，手里的缰绳荡漾，催促马儿跑得更快些！
“最让我觉得愚蠢的是，你的马车狭小的只能坐下一个人，在门口的时候，你却问几位？”
暮鸦的声音越发的尖锐，刺耳！最后，变成了近乎讽刺的质问！
“我真的很怀疑，你到底是怎么从秘谍司的训练营里毕业的？”
嗒嗒嗒……
马蹄声从有到无，四周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