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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赵姨一愣,霍泠已经睁开眼,目光灼灼地看过来。

赵姨话说出口就知道坏了,白落安特意交代过不要告诉霍泠,但这几年白落安做了什么她都看在眼里,她不说的话,霍泠就永远不会知道了。

“太太把她配的食谱写了给我,但我做出来的东西就不是那个味道。”赵姨笑了笑,继续道:“这几年家里的醒酒汤都是太太准备的,每天的早饭也是。她说她在这里闲的没事做,做做饭好打发打发时间,我拦不住,只好随她了。”

赵姨还记得刚搬进这里的时候,白落安那时候还在上学,因为已经开始在君越实习,为了方便就不住学校宿舍了。

霍泠常常不在家,就算在家了也懒得和她说话,冷淡的眼神一扫,没有人敢去他面前。

她和自己也没什么可以说的,诺大的房子里,她总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空闲的时候只能自己找些事好做打发时间。

有天她从别墅外的花园里捡到一只伤了腿的小野猫,很是喜欢,问自己能不能养在这里。她没有这个权利做主,又觉得小姑娘的眼神看着实在太可怜,晚饭的时候帮忙问了霍泠。

但是霍泠拒绝了,说不喜欢家里有毛茸茸的动物,很脏。

赵姨还记得那个时候白落安瞬间黯淡的眼神。

后来她看白落安实在无聊,又很喜欢下厨就答应了让她进厨房。

赵姨说:“她让我别告诉你,所以我就一直没说。”

霍泠没说什么,只是突然发现什么似的,问了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这里的花怎么不放了?”

他记得这个位置总是会有一束多头玫瑰的,繁盛缤纷,看着蓬勃生气,很让人舒心。

赵姨妈看着空荡荡的花瓶,实话实说:“太太让我不要养了。”

良久,霍泠才低声回了声知道了。

醒酒汤最终没有被喝下,霍泠坐在那里,过了好一会才起身往楼上走,酒醒了大半,但他脑子里却乱得更厉害了,扶着楼梯的扶手才走稳。

赵姨看着他上楼的背影,沉默着将没怎么动的醒酒汤收回厨房。

霍泠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转身来到走廊另一侧,手按下门把手的瞬间,他的心中浮现一个问题:他这是在干什么?

但是不等他找到答案,门打开的声音就将他的思绪拉回。

哪怕霍泠心中早有预料,但开灯之后的场景仍让他心里重重一窒。

太干净了。

干净到像是从未有一个人在这里住过五年。

房间里没有留下一件属于白落安的东西,空荡荡的衣帽间,梳妆台,床头柜……所有能被看见的地方,她清除了自己全部的痕迹。

霍泠绕着房间走了一圈,脑子里不断浮现着白落安那双清凌凌的眼睛。

他好像从来就没有这样在意过白落安。

五年前,霍老爷子过寿的那个月正是他因为沈清漪和家里僵持不下的时候。寿宴当天,他在自家地盘被下了加了料的酒,一觉醒来发现事态已经不可收拾,身边的人正是他根本不熟悉的白落安。

那个时候他只记得自己沉浸在被算计的滔天愤怒中,白落安是什么反应他已经不记得了。

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事无可辩驳,他无奈妥协和白落安结了婚,只想等一年半载事情平息之后就离婚,谁知霍老爷子两年后反手就把十个点的股份给了她,一力保她进了君越高层,更是将这项赠与写进了遗嘱里。

她在公司的存在感很高,刚开始是因为她和霍家的关系,后来是因为她接连拿下好几个重磅项目,其中更有一些是从一些老狐狸口中夺食。

她和自己的生活上没有太多交集,在自己的刻意冷待下,霍泠了解的她大部分都是工作中的她。

冷静,理智,机敏,魄力不输任何人。

也很拼。

霍泠已经不会再去纠结以前曾怀疑过的问题,白落安的喜欢到底是真是假。

没有人会愿意给不喜欢的人做五年的早餐,特意给他配合他口味的醒酒汤。

尤其是那个她喜欢的人从未拿正眼看过自己,她做的这些,如果不是别人提起,那个人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细数起来,白落安这几年唯一的错处就是那杯酒,外面的人都说她不择手段攀附权贵,可她走的时候却没带走霍家的半分。

她不是这样的人。

如果是因为喜欢自己一时想不通犯了错,自己也可以给她一个改正的机会不是吗?

霍泠问自己。

愿意原谅白落安吗?

他愿意。

毕竟这几年他对她那么冷漠,那么不好,而她却那么好。

霍泠正要转身,余光从床头柜和床之间的缝隙里看到一个白色的盒子,他俯身拿起来,赫然是一盒止痛药。

盒子上标注着拿药的日期是三个月前,剂量是一日一颗。

打开药盒,两板7×10排列的白色小药丸只剩下寥寥几颗。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吃了四倍剂量的止痛药。

手指缓缓握紧,霍泠心里似乎破了一个洞,呼哧哧地漏着风。

“少爷?”

霍泠听见声音转过身,赵姨看天气预报明日有雨,上楼来检查窗户,却看到不应该出现的人在屋里。

“她的手,疼的厉害吗?”霍泠喉咙发紧。

赵姨看到霍泠手里拿的药盒,叹了口气:“太太的手本来有旧伤,天气不好的时候就会不舒服,这次又伤到了,本来就该好好养着,可她一天忙得脚不沾地,我劝也劝不住。”

“有好几次,我夜里起来看到她坐在院子里抽烟,她以前烦的时候偶尔会抽烟,但那阵子抽得特别凶,可能是止痛药吃了没什么用了,痛得睡不着觉吧。”

霍泠吐出一口气,哑声道,“赵姨,我对她一点都不好。”

赵姨心里不是滋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霍泠也不需要她回答,毕竟答案所有人都知道,他自己也心知肚明。

第35章 准时

这段时间君越闹出的动静不小,霍泠在这三个月里将总部中层彻底换了血,还将两个高层调离了总部,发配到没什么发展潜力的分公司,财经新闻上日日都能见到君越的报道。

激进的手段自然引发了董事会的强烈争辩,办公室日日都有董事来闹,公司利益盘根错节,有人走,有人进,其中都是利益纠葛,谁都想自己的人进来分一杯羹。

有人支持,有人反对,但霍泠在君越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他们的意见声音再大也没有影响他的决定。

总部的人员不宜频繁调动,但霍泠不喜欢身边围着苍蝇,他也不介意和霍言沈钦直接对上。

章书提议可以反向利用这批人,霍泠听后没说话,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机灵的章特助马上反应过来,霍泠何须在这样的小角色身上花心思,就算是背后的沈家,霍泠未必都能看进眼里。

出了这一遭,霍泠还不动沈家,无非是时机不到。商人都喜欢用最小的投入换取最大的回报。

就比如霍泠想试探沈家是否真是别有所图,只需要把沈清漪放到身边,不费一兵一卒就证实了自己的猜测,确认之后,立马就把人赶走了。

章书回过味来,不得不感叹一句资本家真是无情,亏得他以为自己这位顶头醉倒温柔乡变昏聩了呢。

他瞎操什么心,人家精着呢。

集团的变动霍言看在眼里,被清算的人里不少都是他精心培育安插进君越的棋子,数年的心血布置转瞬成空,霍言却毫无应对之策。

原因无他,霍泠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霍言借机试探了数次,可霍泠的回答全都滴水不露。

一次夜谈,他灌了霍泠几杯酒套出霍泠此举的真实目的是为了抹去白落安在公司的影响。

霍言并不全然相信,但霍泠待他一如既往的亲近,问起集团内部的项目信息时霍泠也是全盘告知,全然信任他的样子不似作伪。

如果霍泠发现了,那以他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一定向自己发难,如果说他不知道,可自己的布置被踢得七七八八,那未免也太巧合。

霍言根本不能判断霍泠的反应是真是假,反倒把自己搞得心力交瘁。

沈家这边进行也不太顺利。

沈钦原本这几年见霍泠不加掩饰地对白落安的厌恶,加之沈清漪回国之后霍泠的态度,他几乎肯定霍泠对沈清漪是还有情谊的,可白落安已经离开,两人之间毫无进展不说,霍泠还让沈清漪回了沈家。

霍泠劝沈清漪的话听来是全心全意为了沈清漪好,甚至还让章书为她做了详细的职业规划,任谁看了都要说一句煞费苦心。

霍泠的态度耐人寻味得很。

好在沈清漪拿一些棘手的问题问他,他每一次都是耐心回复的。

沈钦也猜测霍泠怕是察觉出了什么蛛丝马迹,他和霍言商议之后,决定暂且蛰伏以免两人私下连结的事情败露。

霍泠现在就是一头精力充沛的雄狮,最好不要和他硬碰硬为妙。

事情暂告一段落,人事变动带来的影响也日渐平息,君越这台巨大精密的仪器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这天,霍泠想到有一阵子没回老宅探望傅晚佩了,推了个酒会临时回了老宅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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