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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抬头,没受伤的那只手扶着墙,顶灯落在眼里变成一团明黄色的光球,她身上的血液好似凝固了一般。
原来如此,他特意留下原来是为了避开傅晚佩,第一时间查看监控。
霍泠是想看什么呢?是怀疑下午受伤是她为了拉拢霍若刻意为之,自导自演吗?
她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对傅晚佩好是,对顾惜好是。
本来在上午他愿意送她去医院的时候,她心里还在想,虽然帮忙的初衷不是让他对她改观,但他是不是没有那么讨厌她了呢?
罢了,白落安缓缓吐出一口气,慢慢向前移动。
每一次,就在她以为自己穿好了铠甲,霍泠都会以一个更刁钻的角度用他锋利无比的匕首刺伤她。
她的铠甲本来无坚不摧,但在霍泠面前却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为什么呢?
因为她喜欢他,所以她毫无反抗之力。
“她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一个个都来帮她说话。”霍泠淡淡道。
张叔叹道,“日久见人心,少爷,少夫人十五岁开始就在老爷子身前露面了,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
身后声音渐渐消弭,白落安回到床上重新躺下,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十年了啊。
还记得当时老师在选她那一批资助学生代表去见霍老爷子的时候,特意指定了她。
并不是因为她的成绩常年保持年级第一,而是因为她的身世在所有接受资助的学生里最为可怜。
她是唯一一个出身孤儿院的人。
其他人或许贫穷,但到底有家人扶持,但她没爸没妈,家都没有一个,老师怜惜她,想让她在知名的慈善大家面前露个脸,碰碰运气求那么两分机缘。
她没有辜负老师的期望,当真入了霍老爷子的眼,每隔几个月,霍老爷子会特意问候她几句。
十八岁那年,她考上清大,得知这个消息的霍老爷子十分高兴,约了时间叫她过来叙话。
她那时新找了一个家教的兼职恰好在老宅附近,于是就自己带着通知书独自来了老宅。
就是这天,她见到了霍泠。
她听霍老爷子提起过自己最得意的孙子,只知道他很早开始就跟着接手家里的公司,是个优秀到耀眼的少年。
那天的天气实在糟糕,遇上了宁城十年难遇的特大暴雨,她走的时候忘记带伞,被暴雨困在入口那条道上的公交车站。
这里的公交车站不过是个摆设,班次极少,她是今天唯一的行人。
城市上空大雨瓢泼,雷云翻滚,整个世界被水包围,视线里模糊一片,就在她茫然无措,纠结着是否要向霍老爷子求助的时候,一辆车停住。
车门打开,里面的人撑着一把大伞走到她身前。
“你去哪儿?我送你一程。”
霍泠的脸稍显稚嫩,但已经有了几分现在的风华。
白落安不知道如何形容那一刻的惊艳。
少年长身玉立,眉目如画,泼天的雨幕之中,他是唯一一抹亮色。即便已经过了很多年,那天的一幕还是清晰地印刻在脑海里,细节栩栩如生。
世界被淹没了,霍泠是唯一的幸存者。
也是那天,霍老爷子问她愿不愿意学商科,毕业之后去辅佐霍泠。
她回答道:“愿意。”于是她从医学院转到商院。
不过早知道他们之后会有这样的交集,她想她不该轻易袒露喜欢和忠诚,害了霍泠,还困住了自己。
五天假期结束,白落安吊着手回到办公室。
陈静进来送文件并提醒她开会的时间到了,走近了看到她藏在办公桌下方的打扮抑制不住一声惊呼,“白总,您的手?!”
白落安从文件里抬头,摆摆手道“小骨折,没事。”桌上的的时钟端端正正走到八点五十五分,白落安起身,“走吧。”
公司一干骨干规矩地坐着,只剩下霍泠左手下方的位置空着。
白落安进门的时候没有错过霍泠脸上一瞬间的诧异,他早上很早就出门了,因而并不知道白落安没多久也跟着来了公司。
傅晚佩强制让她在家休养,她明明是答应的。
白落安落座之后,霍泠淡声道:“人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君越集团涉猎广泛,旗下分公司无数,公司的业务近几年来变得更多元化。除了传统的房地产开发业务之外,还扩展到了金融,互联网,医疗,文化旅游等。
坐在主位的男人气场强大,带着掌控一切的游刃有余,没有人怀疑霍老爷子的眼光,权力交接异常平顺。
上一任掌权人霍老爷子亲手教导出来的接班人,自他成年后,就已经接触集团核心业务,集守成与开拓为一体,君越这艘大船在他的掌舵之下激流勇进,焕发新的生机。
有主管请示,他便开口让高层商讨,众人便斟酌着说出自己的意见,再由他做出决策。
会议的尾声,白落安开口,“我的手现在不太方便,土地收购案人手不足,我需要在各部门借调一些人手,这个项目是这个季度的重点,希望能得到各位的配合。”
听到这话的高层们都是一愣,项目紧急的时候借调人手是很寻常的事,但这却是白落安第一次开口从底下调人。
这意味着白落安要放权了,这如何不让人惊讶。
“白总尽管开口,我们一定配合。”霍言当先表态。
其余人也开始附和,不管怎样,能把自己的人塞进这种核心项目里,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
“谢谢。”白落安微微颔首,微笑道,“请各位会后拟一份人员名单给我,我会在本周之内确定借调的人选。”
霍泠点点头,“没事的话就散会吧。”
这件事在集团内掀起了一阵小小的旋风,白落安一改往常独断专行的行事风格让不少人大跌眼镜,不过总归是一件喜事。
集团里收纳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挤破了头想向上走,眼下有了极好的机会,不少人蠢蠢欲动。
白落安在下午便选好了人,小会议室第一次坐满了人,她将事务一一分发下去。
她没有管这件事引起的波澜和私下的猜测,反正再大的浪花也有霍泠镇压,就不用她再费心了。
能来上班已经是白落安在傅晚佩那里争取来的最大的让步了,加班是万万不敢的。
陈静看到这几年里来从未准点下班过的上司关上门准备离开的时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不过接下来出现更让人吃惊的一幕。
霍泠跟着也从他的办公室走出,落后白落安两步进了电梯。
陈静莫名看了一眼窗外。
奇怪,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白落安知道太阳没有从西边出来,霍泠只是为了应付傅晚佩而已。
傅晚佩撮合两人的心不死,或许是因为她和霍廷的婚姻并无幸福可言,所以她才想在自己儿子的婚事上找一些慰藉。
不过整整五年过去了,两人还在原点,甚至连原点都不如,也不知道她怎么还不死心呢。
白落安想,她应该很明白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却还在自欺欺人。
电梯里光可鉴人,白落安斜靠在一角,霍泠走到另一个角落站定。
显示屏上的数字减小,闭合的空间里一片寂静。
两人都没有说话,白落安并没有因为霍泠的存在生出什么异样的心思,她自己不善言辞,也早已习惯霍泠的沉默。
电梯通向车库,司机站在车前等候。
一路无话,两人回到老宅,下车就见顾惜蹲在大门口等人。
“嫂嫂,我没有逃课哦,今天晚上没课,明天早上十点钟才上第一节 课。”顾惜怕白落安误会自己翘课,主动解释道。
白落安无奈:“单边三个小时的车程,你这样太累了。”
顾惜笑嘻嘻扶着她进屋,“不累,我回来陪陪你嘛。”
白落安拍拍她的肩,“好好上学,明天不要这样了, 周末再回来。”
“嫂嫂,你不爱我了。”顾惜撇了撇嘴。
“别撒娇。”白落安说。
顾惜就读的A大,新校区在五环开外,每天这样跑实在是折腾人。白落安知道顾惜是好意,她看得出来自己和霍泠之间的生疏冷淡,想多陪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