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队(1 / 2)

小雨淅淅沥沥下了,家家的门窗紧闭着。宽敞的路上,密密麻麻的,排列整齐的“人”从远方到来。寂静的夜,却有三个金铃铛的声音。三千“人”走过,一顶红色的花轿落下,轻轻地落下。

白菂一把拉住了往外走的容月下,神色更沉重了些,这样的排面太不寻常了,在心里不仅要问:“真的只是邪祟吗?”白菂眼睛看着容月下,掰开他的小铃铛,从喜帕下面往上看,看到容月下的眼。眼睛里有问号,有关切。

小小的眼睛,白菂是小小的眼睛,此时此刻流露出了一种担心。容月下读懂了,对她笑了。点点头,扒开白菂的手,依然向外走。快步碎步,腰直直的,吸腹挺胸,头昂得高高的。有些女儿的抚碎头发的动作,他一概模仿,还有刘相语得止不住的颤抖。容月下模仿惟妙惟肖。

光着脚的脚,有一种叫迫不及待的焦躁。在细雨的庭院青石上,挡了瞬间的细雨的冲洗。他的脚穿不惯鞋,不畏雨水。容月下上了花轿。花轿起,轿夫一蹦一跳向前出发。是的,轿夫是僵尸。

刘相语已经瘫坐在一旁。这样的视觉冲击,轻易击垮人。整个气场弥漫了死的恐惧,这自然是人最怕的。刘相赢脸色苍白,上牙齿和下牙齿在抖动,神色依然坚定不悔。一眨不眨看着过往的“人”,飘飘忽忽的一排一排的路过。这迎亲的队伍里的一部分,“人”数众多。

“三千,五千,八个。”

白菂耳听着刘相赢嘴里碎碎念,完全明白理解数字的意思。自己也数了,这群迎亲队伍的人数。轿夫是八个僵尸,前面三千“人”,后面五千“人”。“人”的意思是曾经是人,现在看是白骨的状态,被某种力量控制着,漂浮着。为什么说是某种力量呢?肯定不是邪祟。邪祟每次控制人也就是很少的人,控制没有灵魂的尸骨一个也不可能,更何况这种如军队般的数量。

此时心有茫然。刚刚有一点点冲动,想拦下容月下,甚至忘了后手承担的可能是刘氏兄妹的性命为代价。道人是护人的,但他是妖呀!死了也是道义的一部分,自己居然担心他上了回不来的轿子。怎么想的,脑子坏掉了。白菂抱着“崭尽天下妖”的刀站在刘氏兄妹十步以内,五识全开,敏锐的去感知那个渐渐远去的迎亲队伍。

“谁?”白菂瞬间睁开眼睛,飞身御剑而出。

雨还在下,寂静无声。红艳艳的红烛,金灿灿的随处可见的挂饰。沉睡的人家,不见这里的风雨。白菂飞在半空,刘宅大院的半空。白色的道袍,乌黑的头发被白色的缠绕。姣好的容颜,紧蹙的眉。半里的雨被雾化了,散了。

东南方向,西边方向。“十八个,道人!”如雾如气的水汽化成雨,白菂的眉头松开了喊道:“小小师叔你们是约的么?”

闫华的声音。“不曾。”东南方向的,沉沉的。瞬间已过。

西南边远处一抹红色划过。“包升师叔。”皇权都不顾及的理由是什么?一直知道包升师叔是个爱权贵的,来这里,舍得离了皇宫道院的代价绝对不简单。

“白菂,你师傅也来了。”如亲人般的声音已经去了迎亲队的方向,更远处。

“师傅白濂在前面还是在后面?”声音太远,自己的内力传不去那么远。“咳。”好尴尬,脸对着西边渐进的身影,两个。是小小小师叔双生子,“李觅和李雋师叔们好。”都是白道袍,才十一岁个儿就与白菂齐肩,迎风而立,束发的白带一仗长。

一仗长的束发带是白菂的心头恨,也是师傅白濂羡慕嫉妒恨的源泉。

当时才八岁的双生子被“老糊涂”收了关门弟子。

“老糊涂”这是所有师叔辈一致对他收关门弟子的称呼,太不敬了。这也不怨师叔这些长辈,二三十年前,收了小师叔曾海,当时“老糊涂”官宣为关门弟子。二十年前,又收了小小师叔闫华,又官宣为关门弟子。三年前,收着对双生子的时候,又官宣了。这个称呼就排不下去了。关门弟子以前都是用数字来说,比如师傅就是小九,包升是小十一,按照常理关门弟子得用“小师叔”这个称谓,这一个又一个的关门弟子都是官宣的,只好用“小师叔”“小小师叔”“小小小师叔”来区分,太绕口了。这对口条不利索的道人们就是个口语练习。道人是以“沉默是金”标榜高深的形象的,为难大家的事情值不得大家尊重了。“老糊涂”就成了师祖白恬的代名词。

师祖白恬收了双生子,仅仅认真交了一年,就推给师傅白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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