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惊鸿一剑（1 / 2）

掠出百步，已置身幽林。秋叶零零落落，视线里尽是参天老树。追了片刻，我终忍不住停下脚步，四野寂寥，昏无人影，要说有鬼我倒还信。这鬼地方，藏个人岂能找到？若真是墨染，他不愿人找，恐怕我永远都找不到。遂放声大喊：“师哥——”

回音荡荡飘远，只有我的声音。我难免心急，怀疑自己跟错了方向，于是想调头往回走。谁料身后响起“喀嚓”一声，似踩碎了枯叶。我以为是墨染，忙转身去看，一下愣住——

站在我面前的是那手摘玉剑的白衣人。好个白衣少年：轻衣云水畔，白裳临江仙。腰似湘妃洛神，肩若刀削玉成。头戴月白庄子巾，身穿云纹广袖衫。丰神灵秀，雅洁清奇。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皓腕裁春风，长剑惊乱世。

他扬剑指我，声如秋水：“他是你师哥？”

我心道不妙，若真是师哥，我岂能出卖他？当即揶揄：“与你何干？”

他玉剑一凌，眉宇一沉，“你是何人？”

我抱臂冷笑，暗暗握住剑柄，“你又是谁？”

“好…”他美目一暗，倏而展动身形。我早已盯紧了他的脚步，他一动，我便拔出了剑，玄光一闪，挟电铮鸣。然后，我的剑便一动不动了。脖颈子凉飕飕的，一把青玉剑抵在我喉头。我的手维持着格挡的姿势。他的剑掠过我的剑，以一个极妙的角度抵住我的喉尖。而他冷睨我，分明勾魂摄魄桃花眼，偏偏凛若秋水扮寒星。

此生从未见过这般快剑。我能想象自己的表情。剑未出招就已败阵，是何等丢脸的事？

“他在哪？”

“我怎知道！”

“那便问个你知道的。你姓什名谁，何门何派！”

名倒好说。我本就是江湖无名小卒，传出去也不丢人。至于门派…我派素有魔教之称，昔日，师父师承西昆仑魔教，而今收我为徒，所授武艺皆魔门功法，算起来，我自然也是魔教中人了。但…我为何要如实相告呢？遂冷言：“姑奶奶大名凌亦柔，无门无派！”

白衣少年冷笑：“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你爱信不信！”我负剑在背后，退离他的剑，转身便走。

“站住！”他沉声道：“你觉得你走的了吗？”

好个狂徒！我回眸瞪他，“你觉得你很厉害吗？”

他嗤鼻一笑，也负剑在后，勾唇一笑：“给你个机会，若能从我剑下逃走，我便放了你。”

大言不惭！我怏怏不服，怒意渐起，却忌惮于他的快剑，思量之下，决定以退为进，走为上计。谁料这厮先发制人，倏起一剑刺我中门。我忙出一招云开雾散，格去他锋芒一剑，拧身掠上枝头，不作流连。

谁料身后树叶翕动，扭头撞见那幽灵般朝我飘来的白衣少年？对，是飘！寻常轻功必需借力踏行，纵使有飞天遁地之功也不能有悖常理。而这厮——

脑中忽地闪现这么一句话：风生于地，起于青萍之末，舞于松柏之下，飘忽淜滂，激飏熛怒。列子御风而行，泠然自得，乘云气，御飞龙，游往无穷…

闪念间，他竟已飘至我跟前，秀唇轻挑，扬言：“你太慢了！”言罢一剑削来，我慌忙矮头去躲，谁料脚下树枝“喀嚓”一声，接着足下一空，身子毫不迟疑下坠而去。

所幸我多年轻功没白练，落地仍稳，寻了个出处，再飞而去。这回我学聪明了，绝不看他飘渺身姿，一心只在逃遁。施展本门轻功皓月当空，一跃四五丈，蹬踏于树冠之巅，借力穿行。

身后果然响起沙沙木叶声。伴随簌簌流风，自我背后袭近。“快点…再快点…”我咬紧牙关告诉自己，双腿卯足了力，真气蓬勃如江水，足下生风托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