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帐篷里的读书声22（1 / 2）

天亮以后，解队长到帐篷里来布置任务，命令山海分局救援小分队的人吃完午饭后到河边的空地上搬运直升飞机运来的救灾物资。

从这一天起，山海分局救援小分队便转入到维护当地治安秩序和搬运救灾物资的工作中去。我因为帮不上什么忙，整天整天地躺在帐篷里，倒也过得舒服。

有一天，我闲得无聊，便到街上去转悠。在医疗点附近，我看到一名留平头的年青男子扛着一箱东西走进帐篷里去。他刚把东西放下，一位穿浅色连衣裙的年青女子便走上前来，笑咪咪地为他拍掉肩上的尘土。而他们四、五岁的女儿正在帐篷门口耐心地为一个芭比娃娃穿着衣服。旁边的帐篷里，一位老奶奶正在张开嘴笑，露出稀稀落落的牙齿。一位小姑娘一边低头织鞋垫，一边开心地跟老奶奶说着话，乌黑的长辫子一直垂到腰间。再过去，一位两鬓斑白的男子正在用笛子吹奏一首动听的曲子，肩上披着一件黑色的衣服，脚上绑着绷带。看来，地震的余威还没有散尽，人们就已经重拾起被揉皱的生活，把她理顺、抚平，又重新上路啦。

这场景让我想起了本扎连村的葫芦蜂。葫芦蜂常常把窝做在高大茂密的松树枝头。猎人们见到葫芦蜂，就会在夜里一把火烧掉，把蜂仔拿回家去吃。第二天，当晚没来得及回窝的葫芦蜂就会在他们原来的窝附近杀气腾腾地到处乱飞，见到什么活着的东西都追着叮咬，简直是发疯到了极点。然而，过几天后你再去看吧，在他们原来做窝的地方或附近，剩余的葫芦蜂又垒起一个小窝，忙忙碌碌地过起日子来啦。

有时候，罗警官他们会在晚上带着我出去巡逻。这个时候，闲得发慌的我就会异常兴奋。

一天晚上，我们又去巡逻啦。

我们走在一排排的帐篷间，呼吸着从河面上吹来的带着淡淡的鱼腥味和帐篷里发出的各种难闻或好闻的气味的空气。大部分帐篷里的灯都已经熄灭，人们发出各种各样的鼾声，沉沉睡去。

走过联合救援指挥部的帐篷时，我看见里面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浓浓的烟草味从帐篷里飘出来，四散开去。

“不行，晚上巡逻的人就要让他们在白天休息。”这是解队长的声音。

“现在公路已经打通，大批救灾物资将会源源不断地运进来，况且明天起就要开展简易房建设，需要大量的人手啊。”另一个声音说道。

………

我们离开帐篷区，往山脚方向巡逻。夜色正浓，四围的群山一片沉寂，唯有河流依然在远处欢歌。巡逻队员们精神抖擞，在黑暗中迈着稳健整齐的步子。

从山脚绕了一圈，来到河边。这时，我们看见远处有一个黑影在微弱的路灯灯光下闪了一下。卢队长迅速做了一个手势，大家立即蹲下来。我们在黑暗里隐蔽着悄悄地摸上去，见那个黑影径直朝河岸走去，在河岸上站了一会儿，突然“扑通”一声跳进河里去。卢队长大喊一声：“救人！”全体队员便闪电般冲上前去。我跑得最快，第一个跳进冰冷的河水里。那个黑影在离我极近的地方露了一下头，又很快地沉下去。我迅速划水过去，但已经太迟啦，那人已经不在那里。正在我不知所措之时，看见那人的头又从河流下方不远处露出来，于是奋力向那个头靠近。那个头又很快消失，我使劲一划，脚底下突然碰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是那个人的身体。我奋力钻入水中，用嘴咬住那个人的衣领，使出全身力气向岸上拖去。但那个人极不配合，用双手使劲来抓我的毛发，抓得我阵阵生疼。我一点也不敢松懈，嘴巴咬紧，四足并用，忍着疼痛拼命向岸边划去。冰冷的河水弄得我快支持不住了，而且牙齿也开始疼痛起来。正当我感觉那人的衣领就要从我嘴里滑出去的时候，罗警官和卢队长游了过来，他们一左一右保护着，同我一起把那个人救到岸上——手电光下，一个全身显透的长发女郎躺在地上，一边挣扎一边嚎啕大哭，白色的睡衣紧贴在身上。

“让我去死吧，你们为什么要救我呀？”她大张着嘴，泪水和河水混杂在一起，顺着脸颊流到脖子里去。

“不要这样，大姐，再大的难处也会过去的。”

“这次地震，死的人已经够多啦，不能再死人了。”

“只要人活着，什么都会有的，日子会一天天好起来的。”

“全国人民都在帮我们哪，大姐，什么样的困难我们都能克服。”

“不知您遇到了什么样的困难，大姐呀，请您节哀顺便，日子总得过下去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