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火无情(1 / 2)

第二天,罗警官没来叫我。但是从第三天起,他和钟警官连续几天都带着我到市场里去巡逻,抓了好几个小偷。我发现,来到市场里那所小铁皮房附近的时候,罗警官都要走进去跟小梅聊上几句。

有一天,我们又到市场里去巡逻。

中午时分,太阳火辣辣地蒸烤着大地。因为是赶集日,市场里的人比平时都多。空气里弥漫着蔬菜味、鲜肉味、动物粪便的臭味和人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各种难闻的气味。我们跟着人流,在拥挤的人群里慢慢挪动着脚步。钟警官走在最前面,和各种各样的小摊贩讲着价钱,但到最后总是谈不拢,什么东西也没买到。而罗警官牵着我,紧跟在钟警官后面,目光却随时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在外人看来,钟警官就是罗警官的父亲,两个人正带着我在市场里买东西。

在水产一条街,一个满脸肥肉的鱼贩子停下手里的活计,笑咪咪地问罗警官:“你们家的狗卖吗?”

“不卖。”罗警官眼睛看着别处。

“卖给我吧,给你两千块。”

“不卖,还要给我们家看门呢。”

“真是一条好狗,买来给咱家看鱼该多好呀!”鱼贩子惋惜地看着我,对旁边的女人说。

“别做梦啦,好好干你的活。”女人低头刮着鱼。

这时,罗警官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喂,刘所长……好……好……我们马上过去。”接电话的时候,他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接完电话,他赶忙拉住钟警官的胳膊,急切地说:“老钟叔,环山路上着火啦,消防大队的人到高速路上去处理一起油灌车起火事故,现在只有两名消防队员和一辆消防车去环山路起火现场,刘所长叫我们赶快过去增援。”

我们飞奔出市场,在街上叫了一辆出租车,急急忙忙向环山路上赶去。

远远地,我看见很多人围在一辆消防车旁边乱成一团,尖叫声、呼喊声、谩骂声混成一片。路边那排砖木结构的民房冒着浓浓的青烟。出租车刚开到消防车旁边,还来不及停稳,罗警官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我和钟警官也跟在后面冲进人群里。有几名派出所的警官正在现场维持秩序,防止人们冲进火场。其他几名派出所的警官正和两名消防队员一道紧张地从消防车上搬出水带来,到消防栓上去接水。有一幢民房从一楼到二楼都已经在燃烧,黄色的火舌从窗户和房顶窜出来。从屋里发出砰砰的爆炸声。紧挨着的另一幢房子冒着浓浓的青烟。我从敞开的门洞望进去,只见里面一片火海,火舌已经窜到楼梯上,快要烧到二楼啦。

突然,我看到小梅出现在人群里。她脸色苍白,哭喊着拼命挤开人群,向那幢一楼已经变成一片火海的民房冲过去。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小梅推开阻拦她的两名警官,奋力向敞开的门洞冲过去时,罗警官从后面冲上去,一把抱住小梅,将她死死地按倒在地上。

小梅泣不成声:“我妈还在里面哪,妈妈呀……”

罗警官急切地问:“在哪里。”

“我妈瘫痪了,在二楼她的床上。”

罗警官一边说“我去救她”,一边猛地站起来,向消防车旁边的警官喊:“快拿梯子来,这幢房子二楼还有人。”

他又转向刚接通水,抬着水枪准备往火场里喷的钟警官喊:“快往我身上喷!”

罗警官在淋透全身的同时,把钟警官的外衣也扒下来淋湿,围在嘴和鼻子上,只露出眼睛,迅速顺着刚刚搭好的梯子爬上去,从二楼的窗口翻了进去。不一会儿,他抱着一名已经昏迷的、披头散发的妇女出现在窗口,和在窗口接应的警官一道小心翼翼地把妇女抱到街上来。

小梅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妈妈、妈妈”,一边飞快地迎上去,紧紧地抱住妇女。

两名警官走过来,和小梅一道把妇女抬上警车,开走了。

再看罗警官,他的左眉毛烧掉了一大半。他跑到钟警官旁边,抢过水枪,向燃烧着的民房喷过去。在他后面,五、六名警官和群众扶着水带,随着他的命令前后左右移动着。另一边,刘所长、一名消防队员和其他一些人正在掌握着另一支水枪,喷向另一幢民房。还有一名消防队员正在带领警官和群众安装第三条水带。

由于是砖木结构的老房子,民房特别容易燃烧,三条水龙一齐喷上去,还是没能压制住火势。水龙把这里的火浇灭了,另一个地方又燃烧起来;把另一个地方浇灭了,第三个地方又变成了火海。大火吐着黄色的长舌,舔食着柱子、二楼的木地板和房顶上的椽子,并向周围扩散开去。看来,火势还有继续向两边的民房蔓延的危险。这时,刘所长把水枪交给旁边的消防队员,命令他死死地守住民房的左侧,防止大火向左侧的民房蔓延。然后,刘所长又跑到罗警官身边,命令他死守民房的右侧,防止大火向右侧的民房蔓延。两侧的工作安排好后,刘所长跑到第三条水带旁边,抢过水枪,从两幢燃烧着的民房敞开的大门、二楼的窗子和房顶不断向里面喷水。

在右侧,火舌从燃烧着的那幢民房的房顶窜出来,舔着旁边那幢的椽子。罗警官大叫一声“不好”,拼命对准火舌舔到的地方喷过去。同时,他大声呼叫刘所长。刘所长迅速调转水枪来支援罗警官。两支水枪一齐喷向火舌,迅速把火舌压了下去。罗警官乘机爬上房顶,站在墙壁上,居高临下地喷向火舌,把火舌压回房子里去。这时,左侧告急,刘所长又迅速调转水枪,去支援左侧。

罗警官站在墙壁上,不断往房顶和右侧的墙壁上喷水,把房顶和墙壁全部喷湿。渐渐地,右侧的火势被控制住,可怕的火舌终于象乌龟一样缩了回去。

在本扎连村的时候,我也遇到过几次火灾,不过那不是房屋失火,而是森林大火。记得有一天晚上,曲木克己和石阿憨到我们家来玩,他们的猎狗阿黑和毛毛也跟着来。曲木克己、石阿憨和主人在堂屋里打牌,他们三个吵得很凶——一打牌,他们总是争吵个不停。隔壁的阿香妹一边在火堂边烧水给他们喝,一边看他们打牌——阿香妹有事没事总爱往我们家里跑,为这事,她父母没少骂她。我和阿黑、毛毛在天井边玩一种叫“追猎”的游戏,就是每次由一条狗当“猎手”,其他的狗当“猎物”,由“猎手”去追“猎物”,当“猎手”把所有“猎物”追到手,游戏就算结束。

我们正玩得起劲,村民小组长突然推门进来,焦急地嚷道:“鲁冲,都这个时候了,你们几个还有闲心打牌。”

“什么事?”主人不耐烦地说。

“鸡啼山起火啦,大家都在准备去救火呢。”

“啊呀,快快快。”主人一边说一边急急忙忙地钻进工具房,拿了两把锄头递给曲木克己和石阿憨,自己则扛起斧头,跟着村民小组长就往外走。习惯了跟着主人们跑的阿黑、毛毛和我也同他们一道向村外走去。在村东头那棵高大的万年青树下,男男女女聚集了数百人——除了七、八十岁的老人和十四、五岁以下的小孩外,全村人都在这里啦。所有人到齐后,村民小组长一声令下,大家便快步向鸡啼山进发。一爬上村后的山粱,就看见鸡啼山那边的天空里有一片火光,大家于是加快脚步,相互催促着向前赶去。

来到大石头坡上去一点的山脊上,烈焰熊熊的火海便远远地呈现在眼前。

村民小组长站在一个显要位置,大声说:“大家听我说,大火是从麓雨扎方向烧来的,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在离大火还有几百根牛绳远的地方修理出防火线,堵住大火前进的路。”

说完,他又带着大家往山上走去。

在一处树木相对稀疏,没有几棵松树的地方,主人大声叫道:“从这里修吧。”

“对,这里好修。”

“鲁冲就是鲁冲,这里最合适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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