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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他们着凉感冒了。想到这,查尔斯从洗漱袋里翻出了温度计,给自己和杰都测了温度。

“没有发烧。保险起见还是吃点消炎药吧,维生素片也吃点。唔。”他说着说着就捂住嘴,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又说,“你知道止吐需要吃什么吗?杰?”

“我带了晕船药,这个止吐。”杰正在翻他自己的行李箱,边翻边说,“我还带了冰袋和薄荷膏,哦哦还有防虫的喷雾,还有大……”

“那个不要。”查尔斯打断了他,“扔掉。戒了。”

杰乖乖把东西丢出了窗外,防水的化妆袋在海面上激起小小的浪花。他把脑袋探出去,确定东西掉进海里了,才缩回头,挪到查尔斯身边,和他分了药吃下。

刚吃下去没几秒,肯定还没有起效,但可能是心理作用,无论查尔斯还是杰都感觉自己好多了。

他们结伴去二楼找伊薇。

“请进!”门敞开着,大概是在里面听到了脚步声,伊薇扬声说。

查尔斯和杰各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慢慢走进房间。

伊薇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中的一枚蛋……不,是水晶?还是别的什么?

不管那是什么,它看上去颇似一枚难以分清大头小头的蛋。比鸽子卵稍小一圈,表面光洁无瑕,在伊薇纤长的手指中,它呈现出某种珠宝首饰才会有的艳丽质感。

在三个指头的支撑下,它稳稳当当地直立着。至少这东西应该不算重,否则不可能有用三个指头就托得那么稳,而伊薇甚至能用小指拨动它,让它在她的手指上旋转。

和指尖陀螺比,这玩意最大的区别也不过是转得没那么丝滑,持续的时间也不算长罢了。

等查尔斯和杰走到她面前,才意识到伊薇面前的小桌上正摆着一盘这东西。

那是个很大的果盘,哪怕放个榴莲周边都还很空荡,堆几个桃啊苹果的也绰绰有余。如今果盘里满满当当的都是伊薇指尖的东西,视觉效果相当炸裂,活似伊薇摆了一盘水晶小山一样。

伊薇也不问他们俩为什么面色青白,更不关心他们昨晚去了哪里,干了什么,又或者为什么身为助理没有第一时间来找老板。她用下巴点了点果盘,说:“拿一个。”

查尔斯和杰照办了。

入手才发现这东西是有缝隙的,并不是光滑一片。查尔斯观察着,将它举起来朝向阳光,这才发现它的表面遍布着核桃一般的凹凸纹理,就像叶片上的脉络,浑然天成,极富美感。只是那些凸起太过细微,甚至连手指都很难觉察到,只是能感受到那种奇特的吸里——大概就是这些纹理造成的摩擦力吧。太光滑的东西手感其实并不细腻,而这东西摸起来近似于羊绒,那种绵软、厚密,同时又滑润亲肤的感觉,甚至比羊绒更胜一筹。

“这是活的。”杰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一样悄声说道,“里面……里面有东西,是活的。”

他最先感受到的是它的温度。和人的体温几乎一致,但杰刚刚冲过凉水,手还是冷的,因此感觉得十分清晰。

“当然是活的。”伊薇看了他一眼,她没有仰头,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杰的肚子,“这是我们拍摄的重要道具——最新一批的,马上就要孵化出来了。”

可不就是最新一批吗?昨晚刚生的,热乎得很。

伊薇好整以暇地看着立在跟前的杰和查尔斯,越是打量就越是感到满意。

把演员这职业做到她这一地步,其实就已经没什么所谓的“发展方向”了。说得直白点,她已经成功地将自己的形象和性感、美艳、大尺度联系到了一起,人们只要在影视作品里看到她,就知道接下来的戏份一定离不开这三个词,于是还没有等剧情进行到那一步,就提前享受到了那种刺激所带来的兴奋。

坏处当然不胜枚举,比如每个演员的大忌,戏路定型;但换个角度看,只要不追求更宽广的戏路、更广阔的发展前景,其实“被定型”这事儿……那是相当的香啊。

那代表着广泛的认知度、路人缘,代表着这条方向的大门将长时间地向你敞开,更代表观众和影评人对你在某一方向上毋庸置疑的认可。能做到这个分上,其实也是毫无疑问的成就,能被写在墓碑上作为墓志铭的。

伊薇目前就已经抵达了这个高度。可以说,在她目前所走的这条路上,已经没什么更高的山峰可供她攀登了。

嗯,严格意义上也还是有的。

伊薇知道主人曾经以编剧和导演的身份混迹过好莱坞,据说伟大的主人借助私人关系要到了惊世骇俗、超凡脱俗的绝妙剧本,并且同样也借助私人关系请来了不可名状、不可言说的重磅人物参演。

而电影所取得的成功同样也是空前绝后的:据说那个位面从此陷入了永恒的狂喜和欢宴中,已经被主人送到了祂最最完美的原初之父身边,聆听与欣赏原初之父的盛大表演,为原初之父的演奏发出永恒的欢呼……

伊薇还远远做不到这点。

但她有信心凭借自己的努力为主人开拓事业,为主人带来更多的祭品——不,主人不这么形容,那就,为主人带来更多的玩具……不,主人也不承认祂将人类视为玩具,那么,就,她将为主人带来更多的信徒!

可惜主人不知为什么似乎对自己的信徒怀有强烈的恶——啊呸,不,主人对自己的信徒怀有格外深沉的情感。

祂总是极力确保信徒们能沐浴在祂的光辉和魅力之下,在主人的花园里,他们将获得永恒不死的生命,不知疲倦地繁衍。

他们将不停地吞食,既吞食他人而已吞食自己;他们生长,交媾,在交媾中同样吞食直到肢体萎缩,骨骼断裂,皮肉外翻也不止息;他们将源源不断地生产,直到皮囊胀破,骨血耗尽,直到他们的肉体残破得像干枯的枝叶,一阵风都能吹碎;直到此时,他们依然可以吞食,吞食彼此和子嗣,并在最后一次生产中重新生产自己。

伊薇旁观过整个流程,不禁叹服于主人天才的构想。

另外,以及……

主人的爱……真是美妙而沉重的东西啊……

“相信我,你们会在这座岛上玩得很开心的。”伊薇亲切地说。

她将粘着细碎红宝石的指甲撬进卵或者蛹的缝隙,缓慢地一划,伴随着一声撕裂丝绸般的响声,这东西被打开了。查尔斯和杰都不由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伊薇手中的东西。

这枚卵或者蛹被完整地分成了三瓣,像被强行撕开的花苞般一样有气无力地半拢着。伊薇用另一只手翻开了外皮,动作还蛮小心的,很注意地没有去破坏外壳。

一阵浓烈的香气从“花苞”中飘出,那香气和他们昨夜在花海中嗅到的别无二致。杰和查尔斯都微微俯下身,好奇地透过小孔去观察里面的东西。

在晶莹剔透的外壳当中,被包裹着的……是一小团液体。

它的表面凸起一个极高的弧度,像个指头尖,表面微微反光,像是被烧成了液态的某种金属。就连那粘稠、硬质的感觉,和都和熔化的金属相差无几。

伊薇做了个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的举动——她将手托在下巴下面,一仰头,将“花苞”中的液体倒进口中。

杰倒抽一口凉气,往后退了一步,无意识地靠向查尔斯。查尔斯安抚地握住了他的手,但自己的表情也很不好看。

伊薇把空壳丢到果盘边上,闭上双眼,扬起下巴,慢慢地品味着。半晌才喉咙一滚,把东西咽了下去,复而满意地长出一口气。

这吐息香甜诱人,远胜任何名贵的香水。

查尔斯和杰目瞪口呆,吓得人都傻了。

“老老老……老板,你你你、你干什么?”他吭哧吭哧地说,“那、那东西能吃?”

“能吃。味道相当好。比你悄悄夹带的‘违禁品’好多了。”伊薇懒懒地说。

这个“违禁品”是她列的。不仅是许多不能明说的东西,还有些处方药,包括大部分的镇静剂、止痛药。伊薇对助理的要求其实相当严苛,基本上就是禁止一切会导致上瘾的东西,她的原话是“我需要意志力非常强的人做助理”。

不过她对查尔斯和杰的要求放松了些,只是单纯的禁烟禁酒,因为她嗅觉很灵敏不喜欢闻到这些臭味。

两人私下猜测她对他们放松是因为他们俩都是gay并且是一对,还感情稳定。

“我已经丢了。”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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