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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涵可太想张邈远回来了,他要用他身强力健的男朋友把池伶换走。

为此宋涵还偷偷给张邈远吐槽,说他怎么忍心让他妈妈过来吃这种苦。

结果张邈远来了一句:“那换我那出去搞公益的爸来?”

宋涵:“......”

最后宋涵只有可怜巴巴地说:“那求你快回来吧。”

张邈远满意地在微信发了个戴墨镜点头的表情包,一副看吧,你离不开我的模样。

实际上池伶来完全是自告奋勇。她得知宋涵出事后心急如焚,本来当天就要过来的,张邈远不同意,后面来她实在熬不住了,干脆自己坐飞机过来了。她强烈地表示,就是张邈远回来,她也不回去。

宋涵很无奈,只希望张邈远回来能劝动她。

张邈远回来的时候宋涵正在准备当天的戏份,这场戏就是全片的高潮———金三和顾祖辉在偷渡途中彻底撕破彼此的伪装。

这场戏的场景是在一片树林外的河滩,而那条河的对岸,设定里就是“邻国”,这条十米宽的河就是“边界线”。

剧组的人员在河滩上来来往往,布景打光有条不紊,拍摄的时间是清晨,天色蒙蒙亮,又恰好是阴天,宋涵坐在树下拿手机电筒看着剧本,肩膀上突然被披上了一件衣服。

宋涵还没抬头,就闻到了那个熟悉的味道,心一跳,抬头笑道:“这么早?你坐的凌晨几点的飞机啊?”

张邈远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风衣,衣襟敞开,露出里面的黑色衬衫,跳色是他脖颈间系着的一条绀色的薄巾,是阿斯科特式的打法,整体轻松随意,却又显得浪漫复古,是完全符合他气质的打扮。

张邈远没回答宋涵的问题,而是低头问:“怎么不多穿点,不冷?”

宋涵还来不及说话,一旁的池伶就说:“他不肯,说这会儿穿多了一会儿脱衣服更冷。”

宋涵的甜言蜜语瞬间被堵回去了,心虚地说:“反正一会儿就开机了。”

这里的气温白天高也能有20°往上,但昼夜温差大,周围又有河流和树林,体感气温比实际温度更低。

张邈远伸手按住宋涵身上的衣服,对池伶无奈道:“我说他回剧组后你就回家,你不肯,你跟着来又管不住他,这里环境不好,你要再有点事,谁照顾谁?”

矛头拐了一百八十度戳到了池伶身上,似乎他不听话不是他犟,是家长不会管,宋涵忙把身上的外套拢了拢说:“我穿我穿,阿姨你回去吧,他来了。”

谁知池伶压根不在意张邈远的话,把两人看着,噗嗤一笑,麻溜地提了自己的小包说:“行行行,那我回宾馆去给你们备吃的。”

她挽住张邈远身后的林萌,两个人好姐妹似的说说笑笑,都走出去五米远了,宋涵还能听到池伶说“对吧,我也觉得,邈远只受他管,他也只听邈远的话”。

宋涵:“......”

那他不怕张邈远也不行,要是资方爸爸一生气把他踢出剧组去,他哭都没地方哭。

等池伶走了,张邈远蹲到宋涵身前,伸手挽起他的裤管看了看,见腿几乎已经看不出肿胀的痕迹,而且伤口处有擦药才舒了心,把裤腿放下后问:“早饭吃了吗?”

宋涵觉得张邈远那一掀,凉风让他那块新生的皮肉触感格外明显:“吃了。”

“要喝水吗?”

“不喝。”

“这两天伤口疼不疼?”

“不疼,有点痒。”

“别挠。”

“嗯。”

两个人断断续续说了好些话,张邈远问什么宋涵就答什么,问到最后张邈远都问无可问了,宋涵抓抓头发,笑道:“你这是干嘛啊。”

张邈远抬头看前方的片场:“我也不知道。”

宋涵说:“啊,你这。”

张邈远又把头转了过来,他的视线一点点描过宋涵的五官,像是要把人好好看一遍:“走了这几天,每天都在想你过得怎么样,伤口疼不疼,洗澡伤口有没有沾水,睡觉有没有盖好被子,见到你我就想问问。”

河边的凉风又吹了过来,微微扬起两人的头发,但宋涵有了一件外套,没刚才那么冷了,他慢慢靠近了张邈远一点,伸手握住张邈远戴着戒指的中指,小声说:“我想你回来是真心的,不单单是因为阿姨。”

张邈远这才笑了,伸手撇开宋涵额头的杂发,宋涵看着他的眼睛,瞳孔泛起光亮:“祝贺你。”

“当着你的面祝贺你。”宋涵紧接着说,“你真棒,创达未来也会更好。”

张邈远的手指磨了磨宋涵的眉尾,脉脉温情:“你也是。”

张邈远那句“你也是”跟古代的“君无戏言”毫无二致,他放手让宋涵进了片场,没说一句别的。

蒙蒙薄雾,徐徐凉风,摄像机后,一切准备就位。

“第三百八十场,三镜一次!”“开始!”

金三带着顾祖辉穿过茂密的丛林,在到达河滩时,一声枪响,向导彻底消失在草丛间,顾祖辉面不改色,依旧跟着金三向那条河走去。

摄像机从远景切到近景,河滩上的鹅卵石凌乱分布,宋涵走起路来也不比一瘸一拐的杨熠好多少,他面色冷冷地握紧手里的枪,玩味似的说:“你应该会游泳吧。”

杨熠面色苍白,嘴唇干裂,他走得很自然随意:“我说不会,你会背着我过河吗?”

“那就赌我技术好不好了。”宋涵咧嘴一笑,穿过丛林的两个人头发都有点凌乱,逃亡的路上即使顺利,也带着疲惫和沧桑,宋涵的笑看起来也带着几分潦倒。

“但我想———警校应该是会教的吧,这是你们的必修课吗?”

脚步蓦然止住,杨熠瞳孔定住不动,宋涵站在他的身后直直盯着他的后脑勺,目光中闪过一丝阴狠狡黠。

很快杨熠低头看了一眼脚下,仰起头时他跨过鹅卵石又一瘸一拐地走了起来,声音毫无起伏:“教,当然教,只是我的成绩不好,全班倒数。”

宋涵勾了一下嘴角,跟着慢悠悠地前进:“是吗,所以现在你在警队里什么职务?”

杨熠平静地回答:“普通干警。”

“嗯。”宋涵粲然一笑,“和我想的差不多。”

戳破对方的身份,却是这样轻描淡写,像是老友叙旧一般的闲聊。安静的旷野,只有水流声和不知名的鸟叫,阴暗的天幕之下,两个人影走向既定的人生。

河水冲刷出白色的石粒,水草随风摇摆,滔滔河水的对面,依旧是丛林,但那丛林是新生,是未来。

杨熠的一只脚毫无顾忌地踩进水里,冰冷的河水将他鞋子浸透,他看着对岸开口:“你真的要带我走吗?带我走有什么用?我现在染了毒,还能活多久,我其实无法相信,你为了那点兄弟情义就愿意丢半条命救我。”

宋涵看着自己手里的枪,摸了摸金属的表面,他的脑袋里此时闪过很多画面。

金三哭着被母亲拖进打开煤气的房间;金三看着哥哥在叫喊中被母亲捂住口鼻一点点没了生气;看着他的赌徒父亲从窗台路过又悄然离去。那是他彻夜难眠的噩梦,亦是他孤寂这么多年的情结。

宋涵把枪摸了个遍,然后又慢慢拿起来对上了杨熠的后脑勺,他微微眯眼做了一个瞄准的姿势,杨熠不为所动,只是闭上了眼。

但一声轻笑冒了出来,宋涵举起枪对着天空鼓掌,他越鼓越响,都惊飞了几只鸟。

“问得好问得好。”宋涵笑着仰头,垂下头后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塑料袋子,慢条斯理地打开把枪放了进去:“人的感情说得清就不叫人了。”

“你跟我多久了?一年还是两年?”宋涵的手指一点点排出塑料袋里的空气,给枪做好密封,“你确实是待在我身边最久的兄弟———即使我知道,你是个警察。”

杨熠慢慢又睁开了眼,他胸腔有细微的起伏:“所以,到底为什么———”

“我不是说了我说不清吗?”宋涵的手掌抵住杨熠的背,微微推了一下他,“为了逃过警方的侦察?为了能顺利出镜?为了感受一下......别人口里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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