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入山,行路难40(1 / 2)

一些重名、好面子的帝王,自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总不能让史书上写一笔“暴虐”“刻薄寡恩”,怎么也要留个好名声才是。

若是遇见了一些不讲究的,那便是“尔在开国之初,便要坏我社稷,朕纲常才定,卿等便要败坏,这法又如何传于后世?朕这天下才打下来,莫非是也要如前朝一般,过上三百年,就换一家主人吗?”却是不诛他们的九族,杀一个人头滚滚,难道还要好言好语的“宽待”吗?

正所谓“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这本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谷玉金稍一寻思,就知道了那位张县令是个什么意思。

便说道:“堵着商队,让你们强行进县,盘剥克扣,他却是不敢的。这一条路是什么路?这是一条中原通往西域,乃至更西的走廊,是一条经济命脉。真要把这条商道给断了,便是皇帝再要面子,再顾念旧情,他一家怕都要绝了。家里的狗都得一个个全打死了,母鸡下的蛋都得摇散黄,地上的土都要翻三尺,一寸一寸的用火烧,把土都烤熟了。”

戚正荣、米明秀一时未反应过来,倒是胡图这胖子反应快,一下就想到了这句俏皮话背后的八个字:

斩草除根,鸡犬不留。

整个人都一下子激出了冷汗,心道:“这一个少年也不知是谁家子弟。”心中却知,定不是戚正荣、米明秀这二位的孩子。

只这一番高屋建瓴的见识,便就不是一介武人能有的。

胡图说道:“确也是这么一个道理。”

待胡图再去巡视,走了后,谷玉金便又继续捉意,却是守住了唇指不丢,任去看风景、任去说话。光线、声音、吹来的微风、路边的草味、泥土气、阳光的暖意、心头的思念,一件件、一样样,便都混在一起如江流般,濯濯汤汤,川流不息。

他便在这川流之中飘摇,像是风中的树叶、水中的浮萍,却始终是不曾丢失了自我,沉沦其中。有时神志一恍,那守住的唇、指之间的温柔,亦作风雨飘摇、细若游丝,却也始终是在的。

车,在向着界璧山,彳亍蹒跚,车轮一圈又一圈的撵过车马道,货物压得车不时“咯吱”作响,将声在旷野中散开。道旁是一片、一片的农田,庄稼已长了一尺多高,结出了穗,看这样子也不会再长更高了。

田地里的农民听见了声音,便会直起腰来,看上一眼,瞩目着车队离开,这才又低下身去,拖着锄头刨、拉、磕、推,翻起了田中的土,扬了草的根、打碎了大块的泥土。捡到一些石头,就随手一扬,扔出了田。一锄头又一锄头,不见什么新鲜,只有机械、麻木的重复。偶尔见了在地上爬行的臭虫、跳到眼前的蚂蚱、背着米粒一样的蚂蚁蛋的蚂蚁,和叶子上的金龟子,便算是一种难得的调剂了。

谷玉金也向着心中的关,彳亍蹒跚,守着唇指的感触不失,一步又一步。

界璧山渐渐近,山也显得越发高大。过了晌午,车队就终到了山脚谷口。

谷口呈喇叭状,在喇叭口附近,挨着北侧有一家客栈,客栈是土坯房,看着颇为简陋,挂着一挑布幌,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栈”字,生怕是不醒目。

等到了客栈,谷玉金方才知这个幌子做的多大、多离谱——竟是足有五尺宽、七尺长的一张白布,一个“栈”字就有四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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