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朋友的葬礼(1 / 2)

二零一二年夏天。

从车窗向外望过去,热气蒸腾的主干道路上,不断行驶的汽车在红绿灯的指引下,形成一条漫长的钢铁洪流,滚烫的地面炙烤上面的铁皮座驾。

大概只有这时候,坐在空调车内的驾驶者或乘客,才会感谢威利斯·开利的伟大。

翟江摇下车窗,外面的热浪便汹涌的挤了进来,吹得脸颊发烫,为了点燃这支烟,翟江的额头已经开始湿润。

其实也不尽然是因为突然涌上来的烟瘾,也可能因为不想将悲伤的神情挂在脸上。

关于这件事情,翟江始终是有些难过的,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失约,应该也不会见不到朋友的最后一面。翟江吸一口烟到肺里,脸上的炙热便不在翻涌,顺着嘴里吐出来的烟雾,卷成漩涡向四周散出去。

关于韩博的记忆还停留在四个月前的一次见面,那次见面韩博惊呼许久未见,翟江竟然真的做了警察。“只是一份工作罢了”翟江当时抿了口茶水回答,随后皱眉细细品位舌尖回甘,据说是韩博创业时期偶然在南方喝过的一个小品种茶叶,口干独特,先苦后甜回甘清澈。

“去哪里旅行?”对于韩博没头脑的一句话,翟江问道。

“不知道,但是总想出去看看。”

“以后有的是时间。”

翟江说的时候没有看向韩博,也当然没有察觉韩博脸上闪过的暗淡,很快被韩博藏匿起来。

“你创业看来也很成功么!”翟江问道。这次见面是韩博提出来的,至于原因韩博解释说希望见个面聊聊,仅此而已,而两个人也确实很久没见了,甚至还因此错过了对方的婚礼。

“还凑合吧,算是抓住时代的风口浪尖。”韩博内敛看着手里的茶杯,吸一口冒着热气的茶水,茶香四溢透人心脾。

毕业后多是通过书信和电话联系,但是至于为什么两个人感情一直很好的原因。翟江说是因为大学和研究生七年的时间,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太多了,韩博也因此打了七个年头的热水,或许是伴随了翟江十多年的冻疮因为每晚都有热水烫脚的原因,研究生毕业后,再没有冬天途生冻疮。

韩博则说,是那年冬天韩博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告诉翟江自己要创业的时候,翟江将身上所有的现金掏出来偷偷塞到行李内。

“去年那么厉害的金融危机都没有击垮你。”翟江饶有兴趣的打趣,其个中原因翟江并不知晓,但是从同事那里听说过一些,市里总要支持一部分符合要求的企业,保证不会发生大面积的失业事情的发生。

“去年的那场确实金融危机击垮了很多企业,我是运气比较好的那一些,全然依仗因为实体纺织厂,不然我也被那场金融风暴席卷。“

“所以还是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随你怎么想吧,总之我觉得我做的还不错,”韩博笑着不想和翟江争辩这个大学时期的课题。

“三月份结婚的吗?”

“是啊,那时候你正在外出办案子,打你电话不是你接通的,是一位叫徐龚的警察说你正在外面办案,于是也就没有通知你,怕影响你办理案件的心态。”

“好吧,下次见面把准备礼物给你带过来。”

“多久以后啊,”韩博说着喝口茶,“我病了,癌症。”说第二句话的时候韩博稍微停顿了一下。

说这句话的时候风轻云淡,像是一场与感冒无异的病症,翟江从他的脸上丝毫感觉不到因为癌症这两个字带来的畏惧。也需是初期吧,翟江觉得以韩博现在的财富,康复应该不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但翟江又觉得朋友的性格一贯如此,什么事情在它面前都不会显得特别重要,从大学的时候就有这种感觉,一场其他人都赶到畏惧的地震,韩博却在余震后说出遗憾地震的振幅太小的话。

“晚期,说是还能再活两年,但是也不好说。”

韩博看着发愣的翟江说着,然后喝一口茶,从翟江那里抢过来烟盒,抽出一支塞进嘴里。

随后翟江便很久没有说话,只是也点上一支烟陪着韩博,然后在找烟灰缸的时候韩博说了些与病情无关的事情,以至于翟江现在完全想不起来,在那之后和韩博聊了些什么。

接到朋友去世的消息,是两天前的中午,消息是从朋友的父亲那里传来的,对方嗓音沙哑,应该是老年丧子的缘故。

朋友的死因是自杀,两天前的夜晚独自割腕长眠在自己的书房。对此,翟江虽然是一名警察,却并没有感觉到哪里有不对的地方,甚至觉得以他对朋友的理解,或许是他自己的选择。

那种对于自杀或者是死亡的感觉,韩博似乎很早的时候就渴望,而这个词翟江觉得有些差异却也合理。

翟江后来知道朋友查出癌症的时候大概是在一年前,那时候医生说劝解希望保守治疗,但是朋友拒绝了,他那样的人不受生命牢笼的禁锢。就像知道自己确诊后,和翟江说的第一句话是:朋友,我要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你愿意陪我一起么?

“我不想生命的最后,躲在满是消毒水的病床上,那样我宁可死在无人知道的草原,或者是山峰,天葬是我更好的归宿。”

后来面对翟江的劝解,韩博坚定的回答,尽管隔着手机的距离,但是翟江仍旧能想象到朋友表情,一定比当年创业成功时候的神情更加精彩。

从始至终他都是这样的人,他总觉得,人活在世上,每一天都是对自己的赏赐,于是他从来不觉得明天有多么珍贵。

烟抽完的时候,堵塞的道路已经再次疏通,这条漫长的钢铁洪流也在路口的位置折断。

葬礼的现场在郊区的一处庄园举行,印象里这是朋友的一处产业,进入庄园后是一条百米长的车行道,道路两侧是正茂盛的草坪,两边的喷泉欢腾着,与整个庄园肃穆的情景有些不合。车行道尽头是一座复试构架的独栋,楼下开辟出一小块花田,牡丹花开的正茂盛,大片的花瓣抖落的均匀,看得出来,朋友在这里投入了很多精力,从他所剩不多的时间挤出来的。

这朋友一向如此。

将车子停到庄园的广场,翟江往庄园的礼堂走去,那里外面已经挂上很多菊花,门口站着朋友的父母。年事已高的母亲因为过度悲伤,坐在门口的椅子上,只有父亲还在尽量从沧桑的脸上挤出微笑,向来参加葬礼的宾客表示感谢。

“韩叔,”翟江走到门口的时候向朋友的父亲打招呼。

“来了,”朋友的父亲苍老面庞笑的有些艰难,但还是让自己尽量显得热情,“天气热,先进去吧。”

“没事,我陪您一会。”

“谢谢,”朋友母亲笑笑。

“阿洁还不知道是么?”翟江看到没有看到朋友的妻子,又突然想起来上一次朋友来消息说,妻子最近刚刚怀孕,算是他剩余生命中,最值得开心的事情。

“不敢告诉她,等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吧,现在只能尽量瞒着她了。”朋友父亲褶皱的连脸上是难以言说的痛苦,从他的眼睛里,翟江只能看见无尽的苦难,或许老年丧子就是这样的神态。

翟江站到朋友父母亲身后,向后面赶来的宾客致谢。大概是朋友性格的原因,礼堂来的朋友不算少,很多人脸上挂着沉重的表情,两位在礼堂照顾宾客的尤为明显。

“这是小博的几个朋友,如果不是有他们在,我们老两口真的办不来这葬礼。”朋友父亲有些虚弱的说着,太阳底下长时间的暴晒,有些中暑的痕迹。

“韩叔,您休息会,”翟江将门口的凳子放在礼堂门口的货伞下面。

韩长林已经开始冒了虚汗,便遂了翟江的意思做到了妻子身边,只是脸色愈发的难看,苍白的脸上看不到血色。

大概是过了正午最热的时候,礼堂内熙攘拥挤了不少人,其中很多是翟江不认识的朋友,但死者是他们共同的朋友,于是倒也不会是没有话题可聊,但当翟江知道他们聊的内容时,便不再参与其中。

韩博生前的棉纺织品的贸易,于是这些人便在朋友的遗体前聊着如何分割朋友之前的生意。

人走茶凉,翟江心里默念。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久,那两位忙着迎接宾客的朋友很快便站到礼堂中央的台阶上。台阶大概是三层,其中一位站在台阶上轻微的咳嗽两下,他身后是朋友躺着的水晶棺。朋友的父母则是在两位参吊唁嘉宾的搀扶下,来到台阶下面的第一排座椅,看到水晶棺内儿子的遗体时,眼眶再次决堤,但是又不能哭的出声,于是便依偎着相互攥着对方的手掌,他们不想儿子最后看见他们煎熬的样子。

老两口夫妻身边各坐着韩博的两个朋友,脸上满是悲痛的安慰着两位老年丧子的老人,自己脸上也满是泪痕。翟江坐在第二排,这好像是随意安排的位置,整个第二排做了两三个人,其余的宾客挨着挤在后面,或许是不想看见死者,但是又不好拒绝请柬,于是便只能躲在后面。

终于站在台阶上的朋友开口了,他先是清了清嗓音,然后开口说道:

各位亲朋好友,各位长辈好:

感谢各位今天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参加我最好朋友的葬礼,也感谢你们来送她最后一程,我代表韩博谢谢你们。

谈及此事我想你们同我一样及其悲痛,生命的最后时刻,韩博在于病痛战斗三年的光阴,最后放弃了自己宝贵的生命,但是他走的时候是满足的,他没有带着遗憾离开。

韩博算是我生命上的老师,教会了我很多东西,我想在做的各位也同样又受过他的帮助朋友,我在这里再次感谢你们。

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不理解这样的苦难,但是作为朋友,韩博你放心,往后你爸妈就是我爸妈,你走了我替你孝顺他们。

台上的朋友很快说完了一番致辞,随后悲怆的哀乐响起来,坐在第一排的两位老人终于忍不住扑上去,跌撞的跪倒在水晶棺椁面前,透过上面的水晶棺盖看到躺在里面的儿子,两位老人终于可以嚎啕的大哭起来。

除了那两位搀扶老人的朋友,其余宾客也是挤出两滴眼泪,翟江觉得自己大概是受到了现场氛围的感染,眼泪也流了出来,这位性格开朗健谈的朋友的选择让他惋惜。

大概是不善言辞和多愁善感,翟江始终挤不出来眼泪,于是僵硬的坐在那里,于是在现场分为混乱的手,便偷偷的离开的礼堂。翟江突然觉得自己是特是心肠的人,对于朋友的去世竟然有些无动于衷,也是因此不想面对朋友的遗体,和哭的晕厥过去的两位老人。

葬礼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的时间,因为两位上了年纪的老人不忍心离开,于是决定住在庄园,要送走儿子最后一程。

葬礼结束后,翟江并未过多停留的离开了庄园,进入市区后接到两通电话。第一通电话是徐龚打来的电话:语气很仓促应该是出警的路上,内容为分局管辖的东街发生一起命案,分局要求立即出警。

第二通电话是一名律师:对方说有几封信要送来,但是要亲手送到翟江手上,翟江将律师的事情搁置,两人约定明天在分局门口见面。

东街是锦川市经济体系改革后试营业点,晚上十一二点的时间,正是这条经济贸易街道最繁华的时候。只是半小时前还人络绎不绝门庭若市的贸易街,现在却门可罗雀,只有街道中间的位置,几辆闪烁着红蓝警灯的警车停在街道两侧,将街道中一处店面围起来。

警车围起来的警戒带中央,曾卫正满面愁容的站在那里,刚刚试营业的贸易街被分局下了重点的命令,还是发生了命案,这让他这个刑警队长一阵头疼。

先赶到现场的是痕检科的徐龚,以及法医张学满,两个人大致了解现场情况后,各自穿戴防护服和鞋套手套进了曾卫面前的店铺内。

翟江从车里下来,远远的就看到闪烁的警灯,于是便往那边走过去,顺便打量着这条街道,地上的多是小吃留下的垃圾,和商贩在路边占地留下的标记,也有在路边店铺门口划线占地的商贩,现在应该是被现场的警员驱赶了,但留下的标记还在,甚至有因为标记,无视警员的驱赶,和店铺内老板吵闹着。

最后在警员的强行干预下,分开了像个欲动手大家的两人,翟江也想,应该让政府干预些的,经济发展应该遵循基本的规章制度。

从警戒带下面绕过去,曾卫这时候也刚好简单惊慌未定的两名报案人,站在曾卫对面的是两名大概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夏季的女孩穿搭总会显得简约,其中一名的裙子还沾染黑色的污渍,来源应该就是地上的水渍。

根据两名女孩的描述,他们是附近锦川师范大学的学生,遇到案发现场完全是因为这家店铺的原因。起因是其中一名女孩在这家店消费后,发现店铺的商品是一件残次品,于是便想着来找这家店的老板理论一下,要求对方退钱退货。

进入店铺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老板,其中一名女孩喊了两声,老板娘才从外面姗姗来迟,女孩说明了原因,要求老板退钱,老板娘很快答应,但是就在他们走的到店铺门口的时候,老板娘突然的尖叫惊到两个人,于是返回店铺内时候,就看到老板娘慌张的从店铺内的隔间摔出来,惊恐的指着隔间内喊着:死人了。

翟江带上鞋套走进现场的店铺内,店铺做的是一些服装和饰品生意,命案发生的时候,店铺还有另外两名目睹了事情经过的参与者,是一对恋爱中的情侣,经过询问与两名报案的女生陈述基本一致。

店铺内衣服的摆放很整齐,首饰饰品每一个都放有独立的装饰盒,翟江进来的时候,店铺内还放着音乐,听不出来内容的英文歌。走到前面柜台的时候,翟江猜测这个店主是一位稍有些强迫症,毕竟日常情况下,做生意的店主不会将柜台归纳的如此有序。

柜台上从左到右以高低和规格排列,并且上面贴有事项的标签,柜台的抽屉里,翟江找到了店铺的账本,整齐规整的账本也证实了翟江的猜想。

柜台旁边是一扇门,门后便是这家店的隔间,应该是店铺装修时刻意留下的。翟江走进隔间,法医张学满还在对尸体进行勘察,徐龚则是在盯着现场沙发沉思。

从尸体摆放的位置和地上的血迹来看,这里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致死原因很明显,死者胸口还插着那把水果刀,而水果刀的位置,应该就是沙发旁的茶桌,上面果盘上有半块被切开的苹果,但切开苹果的刀具并没有,苹果上面的氧化层表示,这苹果应该刚切开不久,所以刀具应该就是死者身上那把。

基本完成尸检的张学满从尸体旁站起来,说了自己结论:“被害者遇害时间不超过一小时,死因比较明显,刀具刺穿胸腔,导致心脏大血管破裂出血死亡,并且凶手应该是男性。”

翟江看到整个没入体内的水果刀,上面只留下留有握把的刀柄,现在案件倒是棘手了,案件便成了故意杀人的性质。

“为什么说是男性。”翟江问道,水果刀的刀身即使整个插入死者的胸腔,也不会需要太大的力气。

“大概是仇杀,”张学满视线转移到地上的尸体,“凶手杀人的时候,力气很大,因此在匕首刺穿死者心脏的时候,握紧拳头的巨大冲击力砸断了死者左锁骨中线的第五根肋间,因此这也是导致死者体外血量并不多的原因。

这样来看店铺外的四名案发在场者,均不具备作案的能力,唯一案发现场的男性,全程在店铺内饰品展示柜台,那里是店铺的玻璃展示柜,从外的街道上便能看到店铺内的饰品,并且现场的几人基本相互证明,几个人一直在店铺内,没有人进入到这间隔间。

难道说现场还有第三个人么?

徐龚终于也从沙发上将视线挪到茶桌上,然后在没有什么发现后便起身。

“沙发上刚刚有人躺过,苹果应该是也是这个人吃的,但是不是死者,等老张回去尸检就能知道了。”

“只有这些么?”

“当然不是,”徐龚继续说道,“沙发上的套罩是干净整洁的,只有几处压痕,其余地方基本都是平整的。你应该猜到了,死者患有轻微的强迫症,如果是死者躺过的沙发,那么死者起身的第一件事情会重新铺平沙发罩,现在沙发罩是褶皱的。”

“如果是死者躺在上面,或者是整理的时候,那时候才是凶手下手的最佳时机,沙发上应该有血迹的,我想凶手总不会在死者整理沙发的时候,将死者身体拉起来,摁倒地上在将水果刀刺进去,这不是多此一举。”

“有道理的分析,不过需要证实。”

隔间的右侧是洗手间,大概有两平米的大小,很拥挤,洗手池旁边的垃圾桶是干净整洁的,似乎店铺的主人将它放在这里,只是为了满足洗手间的配置。

翟江再次回到隔间的时候,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如果洗手间也有垃圾桶的话,那为什么隔间地上并没有垃圾桶,不符合常理的地方便存在破案的线索。

终于在茶桌旁边翟江发现垃圾桶的痕迹,是地上圆形的印记,应该是长期放置垃圾桶的原因,但现在却不翼而飞。

“垃圾桶么,”徐龚看到翟江的视线,跟着看过去的时候说道。

“确实不符合现场的布置。”

这时候负责外围的曾卫已经见到了案件的第一目击者,也是死者的妻子。

根据法医张学满的推论,以及徐龚检查的结果,证明案发的店铺内没有其他出入口,因此凶手一定是一个小时内出入店铺的客人或者是朋友。

从店铺出来,负责外围的警员讲述了目前外围的调查结果。由于贸易街的开放,街边允许摆摊后,实体店铺受到冲击,店铺的生意并不好做,根据店铺对面的几家地毯的描述,警方到现场前的一个小时,进出店铺的人并不多,男性似乎更少。

根据周遭店铺的描述,最有可能作案的是店铺外划线的地摊的老板,据说两个人因为店铺门口这块区域,争吵过很多次,昨天甚至是因为地摊商贩因为将货物摆放到店铺门口,而被老板扇了巴掌,今天那名商贩确实没有再出现摆摊。

随后警员讲述,根据对附近的商贩的走访,确实看到那名商贩今天出现,但是有没有进入店铺,则表示并不知道,因为那一段时间,是生意最热闹的时候。

“死者妻子呢?”翟江又问。

“在那边的车里,目睹丈夫身死,收到过度惊吓。”警员指向远处的一辆警车内。

得到回答,翟江便往那辆车走过去,隔着车窗玻璃,翟江见到了死者妻子林女士。

翟江打开车门的时候,对方只是含着泪水看一眼翟江,随后擦了擦眼泪,随后低头沉默不语。

身上是一件蓝色的短袖,短袖后背的地方是镂空的,下身是一件白色的裙子,上衣领口的地方时压在内侧的,这种情况一般出现在刚刚穿上,短袖还没来得及整理的情况。

“你好,林女士,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

对方没有回答,两支手扣在一起,相互攥的很紧的放在腿上,又看了看翟江点点头算是回答。

“林女士,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丈夫遇害的?”

“我记不清楚了,大概是一个小时前。”女人看上去确实冷静了很多。

“今天有谁来见你丈夫么,或者是你丈夫的朋友。”

“有的,丈夫店铺门口的张先生来过,但是那时候丈夫说要聊一些私事。”

对于张女士的去向,她则表示,因为这个时间并没有什么客户,他便去了店铺对面的冷饮店,那里也能看到店铺内的情况,“这样也不会影响店铺的生意,并且不打扰丈夫和朋友商讨事情。”

“张先生。”

“张海军,在我丈夫店铺门口摆一些地摊,今天应该是和我丈夫商量店铺门口的地摊的问题。”

林女士口中描述的与翟江了解的基本一致,但是说道两个人的关系,林女士则是表示并不清楚,这家店铺她并不长来,因为丈夫并不只有这一家店铺。

翟江问道丈夫是否和张海军是否有恩怨时,张女士便和翟江描述了自己见到的。

“你是说张海军来找你丈夫时,两个人争吵起来了么?”

“也不算争吵吧,也可能是拌嘴声音大了些,你知道张先生做地摊生意,嗓门大是很正常的,并且我没有看到两个人争吵。”

对于遇害者和张海军是否争吵的问题,林女士表示,当时丈夫与张海军进了隔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并不清楚。

“然后还有什么人进入店铺么?”

“应该没有的,毕竟我在对面冷饮店看的清楚。”

关于张海军什么时候走出店铺的,张女士表示,两个人大概聊了十来分钟,然后便出来了,出来的时候走的很快。随后又解释道,因为手里的饮料还没喝完,并且店铺现在有丈夫在,所以选择在饮品店喝完了剩下的饮料。

“这中间一直没有客人么?”

“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因为有丈夫在,所以我没有很注意了。”

“谢谢,好好休息。”

翟江说完便结束了谈话,肯定也没听到张女士声如细纹的谢谢,关上门的翟江再次回到案发现场的店铺时,见到了林女士口中的张海军,也是目前案件的嫌疑人。

张海军对于被警察带过来还有些气愤,手臂环抱在胸前。很快从将张海军带过来的警员那里了解到,找到张学军的时候,人家正在陪着老婆孩子吃饭,警察就这样荒而唐之的从人家妻儿面前带走,也怪不得张海军是这幅状态。

“张先生,抱歉,因为您好友现在遇害,所以我们案例询问几个问题。”翟江走到张海军面前解释,至少目前来看,张海军不像是杀人凶手。

外表的装束来看,张海军穿着一件绿色的短袖,应该是从事地摊事业的原因,那件绿色的短袖上面沾染了不少油污。翟江也思量着,这样喜怒溢于言表的人,会在杀人后若无其事的与家人吃法么?

但张海军是否具有嫌疑,还要具体调查,现在翟江要做的是,询问一下张海军。

“先说明啊,我和他不算是朋友,”张海军说道,有伸手指向不远处的店铺,然后脸色转变满是惊恐,“您是说他死了?”

“是的,他遇害了额,”翟江沉声说道。

“死了啊。”

“你好像并没有什么感觉?”翟江问。

“应该有什么感觉,”张学军说完便有感觉不太合适,又说道,“警官您也不能这么理解,毕竟我们之间确实有恩怨。”

“现在你可能要说一说了,以此我们来判断你是否具有作案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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