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我把雷打了99(2 / 2)

我们回激流岛后,她告诉我,她的德国男友下周就到新西兰来接她。

我想起了二哥望舒的名言:我死定了!

我写了四封遗书,给小木耳的,给我父母的,给我父母和姐的,给我姐顾乡的。我和雷死后,顾乡发表了这些遗书。特别值得一提的是我写给小木耳也就是Sam的遗书。我说:

木耳:你将来会读这些话,是你爸爸最后写给你的。我本来想写一本书,告诉你我为什么怕你、离开你、爱你。你妈妈要和别人走,她拆了这个家,在你爸爸悔过回头的时候,她跟了别人。木耳,我今天最后去看你,当马给你骑,我们都开心。可是我哭了,因为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你,别怪你爸爸,他爱你、你妈妈,他不能没有这个家再活下去。木耳,好孩,你的日子长呢,留给你的屋子里有你爸爸画的画,124号。你爸爸想和你妈妈和你住在那,但你妈妈拒绝。三木,我只有死了。愿你别太像我。爸爸顾城

悲剧发生在姐姐家里,在姐姐门外,我跟雷发生了争执。雷很固执,我真的要疯了。我打了她,她倒在了地上,看到她躺在那里不动了,我害怕了。正好顾乡过来。我说:姐,你去看看,我把雷打了。姐姐就奔了过去。然后,我就把我自己吊在了姐姐门外的一棵大树上。这里我早就看好了的,我在那里以前好象是为了帮助姐姐晾衣服绑了一根电线在一根比较粗大的树枝上,我就爬到树上,爬到那根树枝那里,把我的脖子套了进去。然后,我尽量避免蹬腿的老套,可我好象还是蹬了腿了。然后我就飞起来了,离开了我的身体。

后面的事情全乱套了。我和雷的死成了一个轰动世界的新闻。毫不夸张,不但国内长时间地讨论,争论,西方许多媒体也报导了。普遍的说法是我杀死了雷,然后自杀。国内分成了两派,一派骂我,一派为我辩护。但即使辩护的一派,也指责我不该对雷下毒手。

我是有口难辨了。

许多年以后,准确地说,2018年,国内出版了一套《顾城海外遗集》,里面包括《英儿》、哲学卷、散文卷、诗歌卷,还有一位女士写的《最后的顾城》。国内媒体采访了这套遗集的总策划人。这位先生详细地谈了我和雷死亡的经过。他说的那些,是经过反复调查形成的,我觉得基本符合事实,有些情况我当时都不知道或不清楚。

那天,我确实是打了雷,可是她倒下后,我真的慌了。我在空中盘旋了很久。姐姐那里连电话都没有,她到山下去喊人来救。到直升飞机到来,把雷接走,送到奥克兰的医院,过去了四、五个小时。当时我真的急坏了。可是我死了,在空中飘着,我的声音没人听得见。雷是死在医院里的。如果早两个小时,哪怕一个小时,她就不会死。

当时来到现场的警察看到地上有一把斧子,就对记者说可能是这位先生用这把斧子砍死了这位女士。可是,遗集的策划人说,经后来了解,当时谢烨额头上只有一个小洞,几乎没有流血。警察化验了那把斧子后推翻了前面的话,警察说:斧子上没有任何生物特征。

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打的雷的了。那时我真的是在暴怒中,因为雷明确地告诉我,她跟我离婚离定了,她的德国大鱼明天就到新西兰。正因为我在暴怒中,我完全不清楚我是怎么动的手,我自己甚至也一度怀疑我是拿起斧子砍的。

现在,一方面的真相大白了,也就是说,没斧子什么事。另一方面的真相不白,就是雷到底是怎么受的伤,为什么额头上有个小洞,为什么没有什么血流出,雷却在几个小时后死了。

我真想做一次福尔摩斯,去寻求一下真相。可惜我无能为力了。

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是我真诚地承认并忏悔的:雷的死是我造成的。当然还有那迟缓到了极点的营救。我不怪顾乡。那里的条件就是这样,她没有电话,英语也差得很,再加上她要试着救我这个注定救不活的弟弟。这能怪她吗?只能怪我。是我造成了雷的死,尽管我在我最后的时刻并没有想要她陪着我去死。我拼了命地呼救,可是没人听得见。

事情就是这样。我的生命到此结束。我的故事应该也结束了。

虾米小弟,各位兄弟,请允许我的话讲到这里,我已经崩溃了。这样的事情,任何人碰到都会崩溃的。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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