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玉关情6(2 / 2)

牧恒:这次已经有汶川的经验了,很多问题都能处理得更好。

文臣:她又“回来”了吗。

牧恒:她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就是喜欢“躲猫猫”。

文臣:“我愿为此事,君前剖心肝”。

牧恒:……你是真正的“文臣”啊。

简简单单的谈话,心情的确好了很多。我如果整日郁郁寡欢,你一定会觉得我没有出息的对不对,你一定是希望我为了热爱的事业而勇往直前,无论是守卫高原的安宁,还是架起连接高原和内地的桥梁。你一定会看不起我,如果我因为思念成疾而荒废事业,变得颓废不堪的话……你一定是这么想的吧。

回望2010年,发生了太多事情了。有玉树地震、盘曲泥石流,也有上海世博会,本来说好一起去BJ看奥运,去上海看世博,但你离开后,我也没再去关注过这些了,关于我生活的一切都停滞了,每天的操练和执勤、每段时间的任务、每年的探亲和祭扫,就这么一次次的重复。我想也许是我自己希望时间可以停滞,才会有这种感觉的吧。

那年,连接日喀则和LS的铁路也开工了,前后修了四年,这条线路不如青藏铁路那么广为人知。期间,曾经来过日喀则好几次的一批专家学者们,也因为这条铁路的建设,来得更频繁了。也是这段时间,我和其中几位比较熟悉的前辈交流的比较多。自从你走了,本来的计划都搁置了,曾经的准备和筹划都是为了你,而现在的“停滞”,似乎也是因为你。每每想到转业所要做的一切,满脑子就都是你,你的一颦一笑、你的举手投足、你的千言万语、你的佯怒嗔怪……所以转业的还有申请研究生的事就这么放在了一边,也没怎么去想过。

直到10年下半年之后,他们再次频繁地来日喀则“做客”,我们的沟通变多了后,我才又开始盘算起这些事情来。

有一位女教授,和我已经是“忘年交”了。她每次来日喀则,我们都会见面,她要去日喀则一些比较偏远的地方,也向来是我负责接送的。一转眼的时间,我们认识了都要快十年了,最开始,我是个小年轻,她是正值盛年的女工程师;08年的时候,她因为不在成都而躲过一劫,我则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你;再到现在,她早已成为整个行业的执牛耳者,而我,则“浑浑噩噩”地度过了六、七年,当然这期间不能说一事无成吧,也是有按照规定晋升的。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当十年后,再次相遇,我们都觉得能聊的很多,但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赵鸿梅:我们俩认识了也要快……要十年了吧。

秦牧恒: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啊。

鸿梅:你的事我也听说了。

牧恒:发生了也就发生了,我们都没办法去控制。

鸿梅:你也挺不容易的,这么多年了,坚守着高原和国门,这里条件这么恶劣,另外又参与了那么多的救援。

牧恒:其实08年以前,我在日喀则,还有像阿里、那曲这一片,就已经陆陆续续遇到不少次地震了,只是一方面地震震级和烈度都不强,而且也都是发生在人口密度很低的地方,伤亡也并不严重,所以也没在舆论场上产生什么影响,谁知道汶川那次会震得这么厉害呢。

鸿梅:哎,要是从我的专业出发,我还是会觉得,会有这么大的伤亡,也不能都算作是“天灾”的原因。

牧恒:其实这也没办法,XZ的铁路是国家级的大工程,是“百年大计”,战略意义这么大,那必然是不允许有半点差池的,但是您要说,这一幢不起眼的小楼,那里面会有多少“猫腻”呢。就像高原上那么多的花,开了又谢了,或者是宇宙里的恒星,形成了,又溟灭了。保不准哪一天就这么“溃于蚁穴”,空留下生者感叹一句“世事无常”。

鸿梅:造的时候各方“吃拿卡要”,等到出事了,当初的人又都没什么好果子吃,最后在牢里感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样的“孽”,造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牧恒:所以,以后如果真的参与到川藏线的建设中,我当然会有责任感,但是我想我肯定也会有很强的“安全感”。

鸿梅:这么浩大的工程,会需要各种不同的行业的人参与进来,大家都会有分工,按质按量完成自己的分内事就可以了。

牧恒:我觉得我这样浑浑噩噩的确不是回事。

鸿梅:怎么能说“浑浑噩噩”呢?你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去……怀念……去……释怀……

牧恒:是啊,只是和部队里比,以后如果有机会跟您学习,肯定需要更加自律。

鸿梅:谁会怀疑你不自律啊,我反倒是担心你太……伤心了……哦对了,我们西南交大有一个以心理咨询为主的院系,以咨询的培训和研究为主,所以这格调呢和其他师范大学不太一样,不过在研究生层面是有专门针对灾难与应急方面的研究方向的,会这样设置呢,也是这么多年我们目睹了西部各种大大小小灾害之后决定的,你下次回成都,你可以来找我,我带你去和那里的教授聊一下。

牧恒:那可真是太谢谢您了,我还以为您这次来会考察我那几本专业书籍看得怎么样了呢。

鸿梅:专业是一方面,这么些年,我带了怎么多的学生,我就觉得,光看成绩和专业的确是不太够的。

牧恒:对于我们来说,我们可以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再次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这肯定会比高中那个时候更加深思熟虑,考虑得更加全面,对行业的了解也更深入。

鸿梅:所以不仅仅是是自不自律的问题。

虽然日喀则空气稀薄,不过赵老师她因为是冰山上的常客了,身子骨硬朗的很,只有一点点轻微的高原反应。在营地外走走路什么的完全没有问题。那天,我们在日喀则的市中心,吃了一顿饭,就这么聊开了。

除了赵老师以外,其实还有很多身边的亲戚朋友,像我哥嫂,还有文臣,都委婉地劝过我去看看心理咨询,但是我一直都没去。我知道心理咨询师的本心是好的,他们会想办法让我走出阴霾,只是我一直觉得,这样做,不就等于是“拆散”我们吗?

他们并不残忍,也许是我想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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